昏暗的書房內,門窗半掩,不時有陣風吹過,將書案上的畫稿帶起,吹落了一地。
偶爾有幾張飛出窗外,在風中輕輕打轉,緩緩飄落在一樓庭院裏修剪整齊的草坪上。
紙上是一副副未經修飾的線稿,看不出是個什麼劇情。
伏在桌案上熟睡的人感到一絲透骨的涼意,眉睫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看到一地的狼藉,立馬彎腰將稿子撿了起來,按順序一張張重新排好,用鎮尺壓在桌子上。
然後起身,走到窗前——
昨晚雪下了一夜,屋外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關上窗戶,重新拉起窗簾,屋內霎時變得昏暗起來。
但屋中的人似乎並不害怕,恰恰相反,這是最令他最舒適的一種狀態。
蕭白圖是個患有嚴重社交恐懼的人,平日裏如果不是必要,絕不輕易踏出房門。
因為雙親早逝,他從小就不愛與人交流,上了高中之後,愈發嚴重起來。
還好父母為他留下了大筆遺產和這間別墅,足以讓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然而,蕭白圖也不願一輩子就這樣做個廢人。
他從小喜愛畫畫,更是希望將來能成為一名漫畫家。
現在他正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著,盡管目前還沒有什麼名氣,但他的作品正在一個網站上如火如荼的連載當中。
他不需要跟任何人聯係,隻要每周定點定時上傳作品就可以得到稿費。
這對蕭白圖來說,真是一份再稱心不過的工作了。
蕭白圖雖然名字是“白兔”,卻生活的像隻小倉鼠,因為不喜歡出門,平時最愛做的便是囤積食物。
可是最近家裏的東西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今天又是需要出門大采購的一天。
蕭白圖打開衣櫃,看著裏麵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選了一件高領毛衣和長褲,外麵裹了一層厚厚的長款羽絨服,帶起帽子和口罩,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隻拿著手機和鑰匙就出門去了。
來到周邊最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輕車熟路的直奔著食品區而去。
填了滿滿一購物車的食物,又在自助結算區結了賬,左右手各拎著一個購物袋,急急忙忙往回走去。
蕭白圖低著頭,人群不斷與他擦肩而過。
陌生人的一個眼神,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會令他倍感不適。
還有不到100米就到小區門口了。
他暗暗鬆口氣。
因為這意味著將要遇到的人越來越少,想到這,默默加快了腳步。
到了最後一個十字路口,原本低著頭的蕭白圖抬起頭來看了眼路況。
確保沒有車子經過後,剛要穿過人行橫道,卻在這時,聽到一記微弱的動物呼吸聲,也讓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蕭白圖眼睛近視,耳朵卻相當好使,也許是比較敏感,一點細小的聲音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身旁的角落看去——
一隻皮膚雪白,但渾身布滿血跡的小狗正安靜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四肢偶爾抽搐幾下。
如果不是因為鮮紅的血漬,幾乎要與身邊的積雪融為一體。
它起來很難過。
應該又是個被遺棄的寵物吧。
不僅如此,還受到了虐待,真是可憐。
蕭白圖一邊憐惜著,一邊在心裏低聲咒罵著那些拋棄寵物的人。
在原地糾結了幾秒,腳下再次有了動作,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嗚……”
小狗又嗚咽了幾聲,蕭白圖本想裝作沒有聽見,腳下卻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也走不動。
猶豫了一陣,他轉過身去,把購物袋放到地上,蹲下身子抱著膝蓋,靜靜打量著眼前快要一命嗚呼的小狗,一雙眼角微垂的眸子裏滿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