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動搖了。
沈宿向少年伸出手:“過來,就可以睡覺。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吧?身上的傷口是不是很疼?隻要躺在上麵,睡一覺,傷口就不疼了。”
少年扣在櫃子上的手指動了動,嘴唇剛想要說什麼,沈宿便猜到了:“怕我打你,是不是?我說了不會打你,也不會讓你感到疼。我剛剛給你上藥的時候,我很小心的,是不是沒有讓你疼?”
“我不騙你的,快來睡覺。”沈宿慢慢把手伸過去,摸摸少年手上的傷痕,“隻要你出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好不好?”
死死抓著櫃子門的手終於放輕了力道,少年慢慢鬆開手。
沈宿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有一點退縮的想法。沈宿的動作雖然快,但是很輕柔,一點也沒有嚇到膽子小的少年。
沈宿用手遮著櫃子的上簷:“快出來吧,小心點別磕到頭。”
顧澤西拉著沈宿的手,慢慢地從狹小黑暗的櫃子裏走出來,剛一出來就進入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一雙有力的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頂,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澤西好乖。”
……被誇獎了。
顧澤西抿了抿唇,白皙卻帶傷的手指抓住了男人寬大的衣袖。
沈宿本來以為老婆還是害怕他,所以本來想著讓老婆乖乖躺在床上,把他安頓好之後就立刻出去,不打擾他睡覺的。
但是……沈宿看看隻是靠在自己懷裏,就似乎已經睡著了的少年,輕笑了一聲。
老婆怎麼傻乎乎的。
被虐待了這麼久,被搞得渾身慘不忍睹,在因為原主在地獄裏過了半年,現在隻不過稍微對他溫柔一點,便已經信任他到如此地步,以至於可以在他懷裏快速地安心睡下嗎?
沈宿托著顧澤西的後頸,讓他平穩地躺在床上,然後給他蓋上被子。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滴漏,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大概離上朝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掀開被子的一角,脫掉中衣也鑽了進去,胳膊輕輕搭在老婆的腰上,閉上了眼睛,很快呼吸變得沉緩均勻起來。
顧澤西睜開了眼睛,漂亮的眼睛裏一片清明,哪還有剛剛熟睡的樣子。
男人的臉與他貼的極近,他能夠感受到男人呼吸的噴灑。
這人曾經將他捧上全天下最尊貴的位置,又親手將他貶低到泥地裏,
皇叔與他刀劍相向,隻為了推翻他,自己坐上皇位,這一點他其實一點都不怪皇叔,他的一切本來都是皇叔的,若不是他,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了後宮這吃人的地方。
隻要皇叔一句話,他可以立刻將自己擁有的一切盡數奉上。
可是皇叔把他囚禁在黑暗冰冷的囚室,安排獄卒每日辱罵他,踐踏他,□□他,鞭打他,讓他活得不如街邊的一條野狗。
他每天被行刑完畢後,獄卒會將他像是丟穢物垃圾一樣,將他扔在髒兮兮的稻草上,他躺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時候男人也會來看他,但是每次都帶著勃發的怒氣前來,然後凶狠地從獄卒手裏奪過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