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呈雙。
一動不動躺在那裏,連呼吸都沒有了的呈雙。
壬三呼吸一窒,心口劇烈疼痛起來,像是被什麼攪成一團,除了痛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哪怕是被惡靈吞噬的時候,壬三也從未有過這種夾帶了濃烈悲傷的痛苦,現在,他在呈雙身上感受到了。
他衝過去抱起呈雙,急切得甚至忘記了避開旁邊的翅胥,隻把呈雙攬在懷裏,俯身把頭貼在他的胸口去聽他的心跳。
又不死心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
沒有,什麼都沒有。
呈雙死了……
這個說要一直陪著自己的人,這個有些很多秘密的人,這個讓痛苦中的自己感覺到還活著的男人,死了。
外來者乍然進入自己的領域,甚至直接撲到自己的食物身上,著實把翅胥給激怒了,兩隻前腿一抬就要往壬三身上踩。
壬三一心沉浸在呈雙死了的痛苦裏,並沒有分出神來關心身後的危險。
就在這差點成為翅胥腳下亡魂的那一瞬間,懷裏的人突然一躍而起,挾住翅胥的脖子往旁邊帶,抽出腰間的刀,一把紮向它的後頸,
死去的人突然複活,這實在有些出乎意料,壬三還沒從呈雙複活和自己差點死掉這兩件事中緩過勁來,隻保持著坐姿,眼裏竟有些迷懵。
“你沒事兒啊?”
“我本來就沒事啊。”控製住瘋狂掙紮吼叫的翅胥,呈雙開始動手挖它頸後的晶石:“愣在那裏幹什麼?躲遠點!”
對付妖獸對呈雙來說是小菜一碟,沒過多久,翅胥癱倒在地,呈雙敏捷地跳到一旁,手裏捏著一塊晶石。
走到壬三身邊,呈雙笑著要揉他頭發,卻被一掌打開。他以為壬三在因為誤會自己死了而別扭,正要想辦法去哄他。卻沒發現,在還沒有暗下的光亮裏,呈雙視線停在他的脖子上,那裏有一條猙獰又醜陋的疤,橫貫脖頸,視線向下,他又去看他的鎖骨,在看到某個熟悉的圖案後,壬三眼睛騰得紅了。
“生我的氣啦,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要不是——”話沒說完,他就被一掌狠狠地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時呈雙也生氣了,話裏了火藥味:“動什麼手,你怎麼不聽人說話呢。”
壬三沒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拉到光亮處仔細看,又湊近他的脖子,看到了他頸間的那顆痣,心想:“果真如此。”
他終於明白呈雙身上的熟悉感是從哪裏來的了,鎖骨上的星形胎記,腕上的那顆紅痣和脖子上的痣,他在另一個身體上也見過——他的身體。
怪不得他覺得呈雙的眼睛熟悉,怪不得見到呈雙的第一天他的頭發遮了半張臉,第二天臉就被傷得麵目全非,頭發反而撩到耳後去了,怪不得監斬官在給自己修複手臂的時候還取了呈雙的血,怪不得,他毫無要求地幫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