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顧念, 快跟我去警局,小鄭應該領著人回去了!”
杜英男從裏麵出來,手裏拿著一遝口供, 笑起來像個孩子。
顧念正要說什麼, 被人一把拽住了袖子, 一路往外跑。
兩個女孩子,一溜煙跑沒了影。
老汪跟在後麵直歎氣。
“我叫她慢點、慢點,非不肯,唉, 老咯, 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了。”
“你要是實在沒力氣,我騎自行車帶你?”
馮以林跨坐在自行車上, 對著老汪笑道。
老汪可不敢, 馮所長騎起車來速度太快,他還是自己慢慢騎吧。
反正口供讓小杜帶走了, 也不急在這麼一時半會兒。
馮以林笑笑,也沒勉強。
他長腿蹬了兩下, 很快追了上去。
派出所裏, 正在鬧呢。
汪強手腕銬著,坐在椅子上, 害怕的感覺過去以後,竟然還敢給公安耍威風。
“你們說抓人就抓人?說我拐賣孩子,為了賺錢?我犯得著嗎?”
誰不知道他汪強是糧站的站長,每個季度交公糧的時候, 可是整個公社最風光的人物。
公社裏那些隊長們,哪個不用巴結他?
那些人給的東西,他就算吃不完, 拉去黑市裏賣掉,也能賺不少。
再說倉庫裏麵,裝糧食的時候,漏出來那麼些,掃掃攏,也夠他們全家吃的了。
更別說他們家還有人在縣裏當官呢。
他會缺錢?笑話。
“我跟你們說,一個小時之內,要是不把我放回去”
“不把你放回去怎麼樣?”
馮以林一腳跨進來,正好聽見這一句。
他把頭上戴著的帽子摘下來,擱在桌上,人站在桌子對麵,眼神狠厲的盯著對方。
他本來個子就高,這樣站著看過來,給汪強一股很強大的壓迫感。
汪強忍不住哆嗦,“我、我、我們家,肯定會有人來找你麻煩的。”
“那你倒是說說,都有誰啊,我聽聽是不是這麼無法無天。”
馮以林拿指甲掏著耳朵,漫不經心的。
汪強一下子卡了殼。
他要是有膽子把背後的人露出來,那他可真就是活到頭了。
隻有什麼都不說,等著對方來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隔壁屋子,錢大娘也在嚎。
“冤枉、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幹,不止我,連我兒子都是無辜的你們這些公安,別仗著自己公職在身,就能欺負咱們這些小老百姓!”
“我告訴你們,沒門!!!”
小鄭公安井不怕她,卻也離遠了些,怕這人把唾沫噴到他臉上。
“那我問你,你兒子那天去火車站做什麼?”
“就是去送坐火車唄,能做什麼?咱們是小老百姓不錯,還不能坐火車了?誰規定的?”
杜英男拿著口供,從門外三兩步跨了進來。
“去坐火車?那你告訴我,你兒子買了幾點的火車票?票根總有吧?”
老太太閉上眼睛就撒謊,哪兒想過要證據這回事。
反正她打算好了,不管啥事,她這裏一推二五六,死不認賬就成。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杜公安。怎麼,你打了我兒子一槍還不夠,現在是還想打我一槍?”
“我倒是想,不過你這種的,都不值得我浪費子彈。”杜英男懶得跟她廢話,把手裏的口供遞過去,“喏,這裏是你兒子剛招的,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聽見是自己兒子招的,錢大娘心裏就是一個咯噔。
她瞪著兩隻青蛙眼,想去看個明白,可愣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啥了。
這上頭的字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呀。
這不是抓瞎麼!
“你不認字?來,我來給你讀讀吧。”
杜英男拿起口供,一字一句開始讀。
錢進交代的很清楚,包括錢大娘勸他的時候,說了些什麼話,那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等等,都有描述。
還有後麵,他去火車站,是怎麼跟人聯係上的,完成一單對方說是多少錢,也一井寫下來了。
杜英男越念。
錢大娘額頭上的冷汗,越是滾的厲害。
她就知道,兒子們沒一個靠得住的,出了事。
竟然第一時間,就把她這個當娘的給供出來了。
錢大娘悔恨的厲害,早知道這樣,孩子他爹去的時候,她應該把兒子們也弄死,都跟他去好了,省得留下來禍害她。
“大娘,這上麵的字,你不認識,你兒子的手印,總應該認識了吧?”
杜英男把手裏的口供舉高,足以讓對方看見。
錢大娘牙齒磨的嘎吱嘎吱響。
要不是手給人銬著,人也給人摁著,肯定衝過去搶回來,當場撕個粉碎。
但她也隻敢想想而已,擺明了沒可能。
杜英男神色一厲,問的話也尖銳起來。
“你自己說,為什麼讓你兒子去夥同別人販賣孩童?為什麼明知道你兒子做的是錯事,還要誣賴我,說他是清清白白的好人?為什麼你兒子要動手術時,你要去病房,你去幹什麼?有什麼目的?”
“你要實在不想說,也行。反正人證物證都有,直接給你判刑,讓你去坐牢,或是拉你去槍斃!”
“你說,子彈打在人身上到底有多疼啊?會不會行刑的人,太緊張失手了,沒讓你立馬就死”
錢大娘的心態,徹底崩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