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蛋站起來,“哥,你要去哪兒?”
王蛋蛋,“我去找顧知青,她說她有法子的。”
“顧知青?”
王二蛋腦海裏閃過那個漂亮的驚人的女知青。
她長得那麼細皮嫩肉,能有什麼辦法?
“行了,我走了。”
王蛋蛋明顯不想多談,抬腿就走。
王二蛋回頭看了眼正在掛的點滴,沒有追上去。
唉,不知道顧知青有沒有法子,但願有吧
“顧知青,我來了。”
王蛋蛋急急忙忙趕回來,在後山山腳下和顧念碰頭。
他抬頭望了望山頂,腿肚子有點發軟。
“咱們真要上去?”
自打村長叔不許他們上去以後,就再也沒人敢上去了。
所以就算明知道,山裏有獵物,能靠打獵給娘攢治病錢,王蛋蛋也始終沒有邁出過這一步。
娘病了,弟弟還沒結婚,家裏婆娘剛給他生了個兒子
萬一他沒了,他們怎麼辦?
顧念眼神清淡地掃了他一眼。
王蛋蛋心中一凜,所有的不安都被自己強自摁了下去。
顧知青小小年紀都不害怕,他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怕的。
見他果真跟了上來,顧念嘴角微勾,心裏點點頭。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的連拚勁兒都沒了,恨不得巴望著別人把飯喂到嘴裏。
可能嗎?
誰的路不是自己走的。
王蛋蛋眼神驚懼地望著四周,深怕邊上會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
哪怕手裏拿著鐮刀,還是止不住的發抖。
“顧、顧知青,我們上山是去獵野豬嗎?”
野豬塊頭大,皮糙肉厚,不好對付。
看顧知青兩手空空的走在一邊,王蛋蛋著實有些憂心。
“不是。”
王蛋蛋雖是個男人,膽子不大,山上都要有人引著,顧念自己更是個女孩子。
要真為了大野豬,難道不應該召集全村青壯年嗎?
顧念熟門熟路地往前走,“我們去摘草藥。”
“草藥?”王蛋蛋沒想到去采藥。
“是用來給我娘治病的?”
顧念:“不是,是用來賣錢的。”
王蛋蛋撓撓頭,本來就有五六分心虛,聽了顧念的回答,心更虛了。
這能行嗎?
別兩人把命搭上了,什麼狗屁草藥都沒見到。
再說,山裏的草藥要是能賣錢,早就有人采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王蛋蛋走在前麵,看著崎嶇的山路,和四周黑漆漆的夜色,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他回頭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身後的小姑娘傳來一聲驚呼。
王蛋蛋握緊鐮刀,哆哆索索轉頭。
“顧、顧知青你沒事吧?”
顧念驚喜的開口。
“我沒事。快看!這就是我們要找的草藥。”
王蛋蛋順著顧念指的方向,低頭看過去。
就見月光底下,一簇簇綠葉間長了不少白色的小花,花朵不過成年人拇指大小,花蕊像是鵝黃色的。
好看是好看,但顧知青說,這玩意兒能賣錢?
王蛋蛋不敢置信抬頭,滿臉寫著,你仿佛是在逗我。
顧念被他傻呆呆的模樣逗笑了。
“就是這個,現在把這一小片都挖出來吧,注意千萬別傷到根部,也千萬記得帶上一些泥土。天冬很嬌氣,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泥土,會失去生命力,藥用價值也會降低。”
王蛋蛋肚子裏有一萬個問題想問。
都在顧念的催促下憋了回去。
一邊挖草藥,他一邊還想呢。
前兩天顧知青對他娘的事挺上心的,應該不會故意在這事兒上忽悠他,也不會拿他娘的命開玩笑。
他在一片恍恍惚惚中間,把草藥按照吩咐采摘好,放進身後的背簍裏。
上山前,王蛋蛋以為是去獵野豬的,專門準備了一個大籮筐。
大到幾乎可以把顧念也裝進去。
手裏這一小捧草藥,放在裏麵看著可憐巴巴的,越發顯得籮筐空曠。
顧念:“走吧,這一片沒了,我們去裏麵找找。”
王蛋蛋機械地點點頭。
等他們在後山入口這一片翻完,他的背簍才裝了三分之一。
以為會滿載而歸的王蛋蛋,像是一腳踩在了棉花上,不止腳軟,一顆心飄乎乎的,落不到實處。
顧念:“今天先到這裏,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去醫院賣掉。”
“賣、賣給醫院?”
王蛋蛋咽咽口水,他們真的不會被醫院的醫生打出來嗎?
賣東西不都去黑市,在醫院裏行不行啊?
萬一被抓住了
顧念點頭,不去管他怎麼想,吩咐道,“回去好好伺候著,稍微撒點水就行了,一晚上沒事。”
王蛋蛋:“哦、哦、好。”
等目送顧念去了知青點,王蛋蛋才轉頭回家。
這一路走的他心裏慌的厲害,總是擔心後麵的草藥,雖然他心裏不信顧知青,但是,畢竟沒有別的辦法了。
王蛋蛋“吱呀”一聲,打開自家的院門,裏麵雖然四處暗擦擦,他卻知道家裏婆娘不會早睡。
果然他剛進房門,就見塌上躺的好好的人,慢慢坐起了身。
王蛋蛋無奈道,“怎麼還沒睡?不是叫你別等我嗎?”
王大嫂嗓門有些粗,聽起來卻很爽脆。
“知道你去後山,不等你回來,親眼看著沒缺胳膊少腿,怎麼能睡得著!”
她起身點了煤油燈,認真地盯著王蛋蛋看了一圈,見他果然很好,才放了心。
“在山上沒碰見什麼吧?”
王蛋蛋搖頭:“什麼都沒有,孩子呢?”
“我娘帶著在隔壁睡呢。”
王大嫂嘴裏回著話,心裏卻不知該不該高興。
沒有碰見什麼,自己男人肯定就不會受傷,但也意味著,不會有多少收獲。
她探頭去看王蛋蛋的背簍,隻在裏麵看見花花綠綠的一片。
“這、這些都是啥玩意兒?怎麼連隻兔子也沒有?”
王蛋蛋還是搖頭。“不知道什麼草藥,顧知青說能賣錢。”
他說著和婆娘一起盯著背簍看,夫妻二人瞪著眼。
直到眼睛都瞪酸了,也沒看明白啥。
王大嫂:“顧知青會不會”
“不會,你忘了,媽鋤到腳,是顧知青幫著扶的。這回去醫院的錢,顧知青也出了不少。再說,她耍咱們有什麼好處呢?大晚上的不睡覺,隻為了耍我們玩?”
王蛋蛋這話,不止說給婆娘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了。
不論如何,要相信顧知青。
王大嫂點點頭,“那、那這些花草要怎麼照顧?”
王蛋蛋:“這不是花草,是草藥,顧知青說了,稍微灑些水就行,明天會帶著我去把草藥賣了。”
王大嫂:“行,我、我去給你弄點水來。”
王蛋蛋:“別去,外麵風大,還沒出月子呢,我自己去”
這邊顧念帶著人上山又下山,那邊陳越穿著新換的衣服,走在往後山的路上。
他想著這個點,顧念肯定會在,那小丫頭膽兒肥,又仗著自己研究出來的藥粉,恨不得滿山跑。
明兒他有空,和小丫頭定個時間,正好能帶她去找房子去。
陳越興衝衝的上山,卻撲了個空。
山裏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幾聲鳥叫聲,和樹葉“沙沙”的聲響,什麼都沒撞見。
不應該啊,難道還沒來?
陳越坐在上回他們點篝火的地方,吹著冷風等她。
總不會天氣冷,小丫頭賴被窩,起不來吧?
陳越一拍後腦勺。
也是,小姑娘都嬌氣。
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阿嚏,阿嚏!”
好幾公裏的越野,沒讓陳越怎麼著,山間的冷風,倒是讓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算了,先回去,明早直接去知青點找顧念。
陳越哪知道,就算明天一大早去找顧念,還是注定會撲個空。
因為顧念壓根沒等到天亮,就去了王大娘家。
“有人在家嗎?”
顧念站在外麵喊。
天氣實在太冷了,她帶了一頂雷鋒帽,把整個頭都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隻有一雙眼睛露出來。
聽見顧念的聲音,王蛋蛋一骨碌地坐起了身。
胡亂翻出衣服往身上套。
王大嫂也醒了,抬頭對上王蛋蛋的黑眼圈,才知道男人壓根沒睡著。
“感覺今天冷的厲害,你等會兒穿個夾襖去吧。”
王蛋蛋點點頭。
王大嫂:“我娘起了,應該在灶裏埋了幾個紅薯,這會兒路上帶著吃,這麼早,顧知青是不是還沒吃早飯。”
王蛋蛋:“行,我知道了,你再睡會兒,等下小崽子醒了,恐怕你要睡都睡不著。”
“你別煩家裏,等會兒就算東西沒賣出去也和氣點,顧知青年紀小,隻是想幫忙。”
“這還用你說,就衝她是第一個扶我娘去田埂上坐的,我也不至於跟她發脾氣。人還小呢,比二蛋都小好幾歲。”
見他聽進去了,王大嫂點點頭,心裏略鬆一口氣。
“外頭冷,花草說不定也會凍到,我娘給小崽兒做的包被,先拿去給花草擋風吧。”
王蛋蛋從婆娘手裏接過軟乎乎的被麵沒拒絕。
萬一那東西真像顧知青說的那樣值不少錢,這被麵用的也值。
等王蛋蛋收拾好東西,花草護好,細心地圍上包被,才背著背簍出門。
等在外頭的顧念,覺得自己腳指頭都要被凍僵了。
“喏,顧知青,拿個暖暖手吧。”
王蛋蛋塞過來一個燙呼呼的烤紅薯,顧念手心一暖,整個人仿佛也跟著一暖。
見他身後的背簍包裹的嚴實,顧念沒說什麼,拿著紅薯就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