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電視台大樓裏人影寥寥,遺漏大廳裏燈火通明。羅晟言帶著口罩,鴨舌帽的帽簷壓得特別低,長腿邁步又大又快,阿峰跟在後麵叫苦不迭,幾乎小跑著跟上boss的速度。
就在十分鍾之前,他還和經紀人林生坐在休息室裏陪著羅晟言中場休息。這是一個電視台的個人訪談,等訪談結束,羅晟言還要馬上趕回橫店拍戲。
時間倒回兩天前,平旌縣發生裏氏79級大地震,而剛才在休息室裏,電視裏播放的正是救災新聞。
新聞畫麵裏,鏡頭從觸目驚心的殘垣斷壁轉到了醫療救助點,一個帶著燕尾帽的護士正在給病人的小腿纏繃帶,許是感覺到有人走近,那個護士抬起頭,對記者說,“你能幫我把他扶到帳篷裏去嗎?”
她沒有帶口罩,除了戴的端正的燕尾帽外,她的頭發散亂著,雪白的工作服上也特別髒亂,脂粉未施的臉正對鏡頭。
電視機前的三個人看到這一幕,俱是一愣,羅晟言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林生和阿峰轉頭去看他,隻見他拿出手機快速撥出號碼,隻有羅晟言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手幾乎抖得要拿不住手機。
他緊緊的盯著電視屏幕,然後就從電視機裏傳出了手機震動的嗡嗡聲,那個手機的主人在電視畫麵裏和記者一起扶著這位傷者走進了人滿為患的帳篷裏,根本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給我定最早一班去c市的機票!”羅晟言掛了電話,轉頭對阿峰說到。
“阿言你冷靜。”林生回過神來,勸說道“錄製還沒有結束,晚上我們還要趕回橫店……”
羅晟言看著林生,沒有說話,隻是一張臉繃得特別難看,林生話一轉,“而且你去了也做不了什麼,你根本就進不到言靜待的震中心。”
“林哥,我非去不可。”羅晟言說到,是不容拒絕的語氣。阿峰這時插話道:“最近一班兩小時以後。”
“好,阿峰你送我去機場。”羅晟言一邊說一邊帶好口罩和帽子,拿起包就往外走,從這裏到機場要一個多小時,趕過去正好。
阿峰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林生,跟著羅晟言跑了出去。
電視台門口還有一波等在那裏的粉絲,她們手裏拿著羅晟言的燈牌在翹首企盼,偶爾看看表,估摸著羅晟言錄製結束的大概時間。當羅晟言和阿峰快步走過她們時都沒有幾個人注意,等她們反應過來,羅晟言已經坐進了車裏揚長而去。
後視鏡裏,羅晟言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假寐,阿峰鬆了一口氣,“言哥,你別擔心,嫂子沒事的。”
羅晟言沒有說話,他微微睜開眼,看著窗外,車窗外的路燈一閃一閃的照進來印在他慍怒的臉上。早在地震發生的時候他就該想到的,她是多麼崇尚和熱愛護理這份職業,這一直都是她的信仰,救死扶傷是她這個職業的本質。他憑什麼會覺得她離災區天高皇帝遠的她就不會去了?
而最讓他自責的,是一個星期前他離開家進組的時候還和言靜大吵一架,一天前言靜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拍戲,是阿峰接的。等到他下戲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然後他又馬不停蹄的趕往s市錄節目,下飛機的時候給言靜打過一個電話,卻是關機。現在想來,那會她就應該已經到了平旌縣。
最後,他就在休息間隙,在電視上,看到了她。
羅晟言是很生氣的,去災區這麼大的事,言靜卻不和他說、不和他商量。簡直獨斷專行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裏!同時又恨自己不能時時刻刻把手機拿在手邊,這樣也不會錯過她的電話。
羅晟言又撥了一次言靜的電話,冰冷的女聲提示:您撥打的電話暫時不在服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