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踩下油門,順著二環上了高架之後,楚涵也沒搞清楚是什麼觸發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
雲鬧鬧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霓虹燈,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角落欣賞著這座華麗的城市,當年雲晚霞就是為了走出煙雨川,來到這樣的大都市,才會拋下相戀多年的男友,義無反顧地上了虞文海的床,她以為肚子裏揣上了虞家少爺的種,就能登堂入室地進虞家的門,卻壓根沒想到虞文海根本不是個東西,從頭到尾都把她當妓,連小情兒都算不上,到頭來成了煙雨川最勁爆的一個笑話,真真應了那句偷雞不成蝕把米。
西山的別墅區比平時熱鬧,煙花四起,爆竹劈啪,偶爾還能從大開的窗戶裏聽到傳出來的歌聲,拐過兩個彎之後,楚涵把車停在了一棟非常安靜的三層別墅門口,燈火通明,對聯鮮紅。
“你……”雲鬧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帶我來你家幹什麼?”
楚涵看了她一眼,“這不是我家。”
來開門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阿姨,她身後的一樓客廳裏還坐著一位跟她年紀相仿的伯伯,兩人正在看春晚,甫一看見楚涵,那阿姨驚詫不已,“小少爺,你怎麼來了?”
楚涵笑了笑:“張姨,我哥睡了嗎?”
張姨趕忙搖頭:“沒呢,在樓上。”
楚涵往後退了兩步,仰頭看二樓,便見落地窗簾動了動,一個身影出現在窗邊,雲鬧鬧跟著他的目光看去,竟發現窗簾背後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那男子笑容雖淡,但看得出來很高興,還特別好奇地看著她,驚訝之餘,雲鬧鬧本能地揮了揮手,算作招呼。
楚涵鎖眉看著她。
她也覺得這個動作傻不拉幾的,趕忙收回手來。
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正是楚涵的親哥哥楚青,而且還曾經和雲鬧鬧有過一麵之緣,雲鬧鬧剛在二樓的沙發上坐下來,就認出了楚青。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脫口而出:“你是槐樹哥哥?”
曆經千帆之後的楚青哪裏還記得雲鬧鬧,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什麼?”
雲鬧鬧仔細地看著楚青,這人的確和七年前已經大不相同,他瘦了不少,臉色也差,耷拉在褲筒裏的兩條廢腿更和曾經能夠攀岩爬樹的矯健相去甚遠,但她絕對沒有記錯,他就是那個爬上槐樹,幫自己拿書包的人沒有錯。
“你不記得我了嗎?”雲鬧鬧輕聲說道,“七年前的煙雨川,那個坐在槐樹底下的小姑娘?”
楚青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楚涵,鎖眉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的書包被人掛在樹梢上拿不下來了,是你幫我拿下來的……”雲鬧鬧還在奮力解釋,被楚涵一記眼刀殺的咽回了話頭。
楚青殘了之後,最恨別人幫他回憶曾經。
“啊……”楚青卻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寧願去死,也不掉一滴眼淚的小姑娘?”
雲鬧鬧想起曾經的窘態,但卻來不及羞愧,隻顧著使勁兒點頭:“就是我,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