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複活(1 / 2)

今晨,天空清朗,一聲鷹啼,眾禽驚。

翻譯成白話文就是:今天早上,喬任姒正在洗手間洗漱,突然聽到鳥、雞鴨鵝都在驚恐地鳴叫,她正在奇怪呢,就聽到一聲淩厲的鷹啼,劃過長空,啼聲尖厲,直擊人心!

老鷹這種與世隔絕、充滿靈性的物種,一般很少會光臨人類聚集區,也幾乎不會騷擾人類的家禽。等喬任姒慌忙出門找尋它時,它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遠空,隻剩下隱約可見的圓點,拍都拍不清楚了。

所以它應該隻是路過,隨意啼叫了一聲,就惹得眾禽大亂。以致於一刻鍾之後,喬任姒出門上班,還聽到雞、鵝餘驚猶在地低鳴。

真是一種神奇的動物!

也真是奇怪!喬任姒家附近的雞鴨鵝基本上都是近一兩年才出生的,年長的都上了年夜飯的飯桌,或者撐著小棍整齊地掛在場壩的晾衣繩上,也沒有出過遠門見過世麵,所以不可能親身經曆過或者見過老鷹捕食的畫麵,為什麼一聲鳴叫,就惹得大家都驚懼異常呢?要說這裏地處城鄉結合部,相似的噪音也都很多,刺耳的汽車鳴笛、轟隆隆的三蹦子呼嘯而過、尖溜溜的鋸柴的聲音、旁邊學校播放流行歌曲的聲音……這些都沒使得眾禽驚懼,反而一聲鷹啼,就起了這樣大的反應,難道眾禽骨子裏就遺傳有先輩懼鷹的基因?!

所以古人說: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用“擊”字真是再確切不過!

“老鷹,真是一種令人仰望的動物!”喬任姒在辦公室一邊寫著領導的發言稿,一邊還在回想著早上的一幕。

對,她住在某省某偏遠小鎮的城鄉結合部,一個叫神農架的地方,是全國唯一以林區命名的地方。在這裏買了一塊地自己設計蓋了一座房子,有一個院子。院門之內是她的小天地,院門之外是條鄉村公路和一地的鄉旮旯裏雞毛蒜皮的鄰裏關係。但是,大家都說,這個地方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古老、樸實又吸引人。這是一座被原始森林環繞的小城,沒有高樓大廈、沒有24小時的霓虹彩燈、甚至沒有一座像樣的商場,就是一條河、一條街,從這頭步行到那頭,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在60年代,這裏被稱為“林海石城”。

喬任姒,28歲,在這個“林海石城”裏工作6年了。6年前,她名校植物學碩士畢業,義無反顧放棄大城市好工作跑到這偏遠的山區來,很多人包括家人都反對,都說她瘋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她就對森林、對各種樹木花草有特別的興趣,仿佛他們都有生命似的,走在路邊的人流中,她的目光總是越過人群,盯著路邊的花草,用歡悅的視線跟他們打招呼,他們也像老朋友似的搖搖葉子顫顫花瓣跟她回應。

這6年來,因著對此地的喜愛,喬任姒竟然找了一個當地的老公,嫁在這裏當起了山裏人的媳婦,考了一個單位當起了她最不願意當的公務員。命運弄人,她一腔熱血來到這裏竟然每天就在無盡的空洞的彙報材料中虛度了。

喬任姒結婚6年,老大5歲,是一個可愛的小丫頭,叫朵朵。老二還在腹中,3個多月。朵朵是一個乖巧的小女孩,懷胎十月從來沒有為難她,總是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裏,讓人經常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老二就很不老實,跟老大完全不一樣,總是各種折騰,想要證明他/她的存在似的。

這聲鷹啼,不僅震驚了眾禽鳥,也擊中了喬任姒的心。

“難道自己就要在這樣的環境、這樣工作、這樣過完一生嗎?每天家庭單位兩點一線,在家做飯照顧孩子,在單位寫一些空虛的材料開一些無聊的會,就這樣過完一生嗎?”喬任姒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陷入沉思。

最近幾個月的日子,過得過於平淡,以致於喬任姒幾乎失去了對生活的感知能力。不想上班、不想做事、不想看書、不想寫文、不想拍照、不想種菜、不想欣賞花朵、不想仰望天空……這個狀態非常可怕!

“如果我不能感知生活,又何談生活過?如果我失去了生活的熱情,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著,時光飛逝,隻能留下虛無。真真叫做:天空不留痕跡,飛鳥卻已飛過。這不就是無奈的懊悔麼?”喬任姒又在胡思亂想、自怨自艾。一上午的時間,空虛的材料沒寫出來,頭腦中卻被這些莫須有的思想攪了整整一上午。

“小喬,剛我上去周局問你那發言稿寫好了沒有?說下午要用。”快下班了,同辦公室的劉大哥下來說。

“我不想做使自己懊悔的事,也不想以後說“想當初”,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就不要懶惰、不要猶豫、不要給自己找不能做的借口。身體要勤勉,執行起來全靠它;思想更要勤勉,執行的動力全靠它。”喬任姒大概沒聽清楚劉大哥說的什麼,隻喃喃說出口。

“小喬?你咋了?傻了啊你!”劉大哥大驚。

“啊?劉大哥?你剛才說什麼?”喬任姒如夢初醒。

當喬任姒將領導的發言稿趕完的時候,已經是下班後半個小時了。她長舒一口氣,沒來由覺得一陣疲累。外麵豔陽高照,天空碧藍,太陽光照得樹葉閃閃發光。喬任姒縮了縮僵硬的脖子,搓了搓凍僵的手,趕緊站起身來,拎著包出了門。她要去負暄!——讓溫暖的陽光曬曬那已經麻木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