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桐住的小區旁邊有一個很大的公園,算得上市裏最大的公園了吧。裏麵還有個人工湖,湖邊點點垂柳,雜著竹子,鬱鬱蔥蔥的,別有一番風味。
湖裏的一角種植著荷花,每年夏天繁茂無比,也是別有看頭的。景雖美但是都不是佟桐最喜歡的,最喜歡的是那個兩千米的大跑道。夜跑、遛彎很舒服的。
佟桐有時間就跟彭連濤和車恒去夜跑,對於車恒看個詩詞歌賦還行,夜跑還是算了吧。佟桐很喜歡跑步,十公裏專治各種不開心,十五公裏專治各種對親人的思念,跑步不光是為了強身健體,關鍵的是累了就什麼都不想了。
彭連濤知道佟桐想家時會跑個十幾公裏的。他問過佟桐為什麼不回家看看,佟桐說媽媽死了,爸爸從新娶了個媳婦有個弟弟了,不好回家打擾他們。
可佟桐從上大學就沒回過家啊。他去年大概這個時候就看見佟桐天天晚上在操場上跑步,今年又開始了。
看見佟桐最近又開始夜跑了,彭連濤就知道佟桐又想家了。可是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他們三個跑了一會兒,車恒和彭連濤都跑不動了,佟桐跟他倆說:“你們回去吧,我想自己跑會。”
車恒本來要說什麼就讓彭連濤拽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談論著佟桐的事,沒注意到後麵的郭潛,這就是住一起好於不好,活動的範圍都是重疊的。
郭潛算是把他倆的話聽了個明白。佟桐這是有心事自己憋著在跟自己較勁呢。本來郭潛不想管,到家後心裏那種不踏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換上運動服就去公園了。
郭潛在公園轉了半天終於看見跑步的佟桐。佟桐還在慢慢的跑著。
郭潛上去拽住了佟桐:“夜跑啊!咱倆一起跑吧!”郭潛摸著佟桐的衣服都濕透了,接著說:“看你的樣子今天也跑完了,明天吧,明天一起。先不回去呢,陪我喝點去。”
“就是感覺跑一下身體舒服,通透。你請客哦!走吧!明天正好我休息,不醉不歸,不過我也喝不了多少。”佟桐一邊喘氣一邊笑著說。
郭潛看著佟桐的強顏歡笑心裏說不出的酸痛感。他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說,從何說起。最後隻能說了一句:“走吧,不醉不歸。”
佟桐就跟著郭潛往回走。過了馬路,路過通往市圖書館的那條小路,佟桐站在那裏向那條小路望著。
郭潛走著走著發現佟桐停下了,回頭看著佟桐說:“幹嘛呢?看什麼呢?”
“沒什麼,我小時候家門前也有一條這樣滿是法國梧桐的小路。就是路沒有這麼寬敞。夏天路兩邊的梧桐樹伸出茂密的葉子,遮住烈日,我和媽在樹下乘涼。跟這條路很像。很漂亮綠樹如茵的。看著就很涼爽。”佟桐說完又看了一下,接著說:“走吧!喝酒去。”
郭潛找了個附近的小飯店帶著佟桐就進去了,郭潛雖然是個官二代又是個富一代可從來不排斥這種小飯店。
郭潛進去點了一箱啤酒,一個拚盤,一盤花生米。讓佟桐點自己喜歡的菜,佟桐點了個酸辣土豆絲。
“喝吧!保證讓你喝爽了。”郭潛看著佟桐說。
“那我開始喝嘍。第一杯敬我在這個醫院能夠遇見你。”佟桐跟郭潛碰了一下杯就開始喝了起來。佟桐這會很想說在他最難受的時候郭潛能請他喝酒,能陪他喝酒,又不問為什麼。可說不出來,隻能喝酒了。
喝完第一杯,佟桐接著說:“這杯敬咱們在公園偶遇。這緣分值得敬一杯。”他不知的是,這緣分是郭潛追來的而不是偶遇的。他們接著碰杯,郭潛很配合的讓佟桐喝酒,沒有打斷他。
佟桐今天話也是格外的稠。又接著說:“郭潛,你應該敬我一杯,敬我在這樣的世界上我能這麼堅強的活著。”
“嗯,敬你,敬你的堅強,敬你的勇敢。”郭潛配合的不能再配合了,佟桐竟然喊他郭潛而不是郭醫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還是太難過沒有注意到這個稱呼。
“喝,喝幹淨了,不能學車恒喝酒耍賴,喝一半留一半。”
“嗯,我喝幹淨,大家都不能耍賴。”郭潛看著佟桐笑著說。
這也是郭潛活這麼多年表現的最有耐心的一次了。他聽著佟桐找各種理由一杯一杯的喝著。直到佟桐哭著說:“郭潛,你不知道,我媽就是在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日子裏去世的。
第二年,我爸就是在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日子裏娶了一個老婆。
第三年,我那個弟弟就在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日子裏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