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3)

泗海有島,名曰滄浪嶼。

初春料峭的寒風帶動著廊前的風鈴叮咚作響。

岑祖淵用指尖掃過樹枝上的雪,這棵樹栽種到他的院子裏已經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日日用仙露灌溉,可還是枯樹一棵。

罷了,想來是天宮的樹到了滄浪嶼就水土不服了。

“初一,這棵樹今春再不發芽就砍了吧”

岑祖淵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

年初一聞言有些錯愕,要說這棵樹可是師父當年徒手從九重天宮上司祁師叔的宮殿裏薅出來的,這一千年都寶貝的很,沒想到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說砍就要砍了?

年初一看了看眼前似乎毫不在意的男子,低頭應了聲“是”。

岑祖淵在樹前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像年初一的方向走來,年初一餘光一撇竟看見那棵枯木詭異的搖晃了起來,簌簌地抖落了樹枝上的許多積雪。

年初一愣了一下,再仔細定睛一看,卻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那棵千年沒長芽的老枯樹還是和之前一樣,隻有樹枝上的積雪像是薄了許多。

岑祖淵察覺到年初一的怔愣,轉眸將視線停留在的他的臉上。

年初一對上岑祖淵疑惑的視線,想起自己已經一百多年沒有照料過這棵樹了,瞬間有些心虛,忙解釋“沒,沒什麼,許是我剛才眼花了,也可能是有風,對,有風,剛才一定是有風刮過!”

岑祖淵看著他的慌亂,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未作理會,徑直的快步走了。

年初一再次看了看那棵一千年都沒變過姿勢的老枯樹,恰巧有風刮過帶著刺骨的寒意,吹落些樹枝上的殘雪,年初一的頭腦瞬間冷靜了幾分“所以剛才一定是風”。

“一定是風……”年初一喃喃自語,望了眼陰沉沉的天空,轉身向泗海的方向走去。

就在年初一的身影消失在遊廊的拐角時,那棵狀似暮年實則樹枝纖細的風都能吹斷的老枯樹,枝條開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蘇橙鬱悶。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人死後會變成一棵樹?還是一棵即將被砍的樹?

蘇橙此刻的腦子裏一片混亂,她隻記得自己是被人害死的,卻不記得自己是被誰害死的。

她的腦海裏不斷地回響著剛才那個男人的那句話“今春再不發芽就砍了吧”

砍了吧……

蘇橙深知做人難,一著不慎被他人謀害致死,沒想到重生成樹卻更難,時時刻刻都有被他人砍了的風險。

又是一陣風刮過,廊前的風鈴被風驟然帶起又驟然落下,叮咚叮咚的晃個不停。蘇橙望著陰沉沉的天,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鬼天氣不會要下雪吧?

廊前的風鈴還在響個不停,伴隨著叮叮咚咚的風鈴聲,蘇橙的腦海逐漸從混亂走向清明,生前的記憶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日,渠州城內外大雪紛飛。

父親被大雪困於城外,天寒地凍中,蘇橙那從小就孱弱不堪的庶妹蘇錦,隻因在晨間吹了會兒風,便在夜間一咳一口血的把自己咳走了。

當蘇橙披好鬥篷提著宮燈,沿著雪地上腳印最多的院子走去的時候,人還未到,就已經聽見了院子裏傳來的慟哭聲和庶母的哀嚎聲。

蘇橙剛踏進院子,就聽見庶母聲嘶力竭的大喊“出去,都給我出去”。

接著房門打開,大夫和幾個侍女依次出來,門又合上。

蘇橙捏緊了手裏的宮燈,她和她那柔弱的庶妹關係並不好,是年弱多病身體不便的祖母派人傳話要她去替她看一眼庶妹,蘇橙走近聽見房內庶母的嗚咽,想起自己的母親間接地因庶母而死,見庶母今天這樣心中不免有些暢快,如此也算是她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