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囂張跋扈至此,就不怕上霄修士恥笑嗎?”
質問之聲猶如利刃,帶著傷人傷己的鋒銳刺激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侍立的魔奴紛紛跪倒在地,高舉的托盤上盛滿了流光溢彩的奇珍異寶。煌煌燈火映照著室內,微黃的光芒驅散不了此間的冷意。
魔尊右使放下手中加諸了天道祝福之力的紅綢,狹長鋒銳的碧瞳流轉出虛假的溫潤之色,連聲音都顯得含情脈脈,“歲晏公子慎言。”
他緩緩出聲,語氣從容不迫,“歲公子風姿過人,與我族尊上堪堪相配,自是天造地設,無可辯駁。”
“而我族之人,不過是為主分憂,一片忠心,隻求尊上心願得成,自然無懼所謂罵名。”
右使麵上含笑,神情溫和友善,仿佛對歲晏一分惡意也無。
可歲晏心裏清楚,這張溫潤皮囊底下到底有多麼虛偽,明明心裏滿是嫌惡鄙薄,偏偏要裝出一副尊重謙卑的模樣。
紅衣烈烈的少年冷哼一聲,怒火像光一般點亮他的眉眼,襯得他目光灼灼豔色無倫。“魔尊如此恣意妄為,就不怕我天衍宗打上門來嗎?”
那話中是滿是權勢珍寶滋養出的無窮底氣,又帶著不自覺的驕橫肆意。他像是一隻驕傲無比的鳳凰,即使尚未完全長成,可錚錚傲骨不少分毫。
右使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來,他語氣輕快,“歲公子有心了,若是天衍宗當真尋上門來,魔宮必定掃榻相迎。”
一身墨綠勁裝的青年姿態謙遜、溫文爾雅,他唇邊笑意恰到好處,語氣真誠十足,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可這樣的姿態落到歲晏的眼裏就隻有虛偽二字可言。
他心中憤怒無比,可方才右使的話終究是動搖了他原本的自信。
他不怕師門不管他,就怕師門低估了魔族的實力,到時候儀式一成,再怎樣都晚了。
歲晏心頭慌亂,腦海裏閃過無數的念頭,無數可怕的結果觸動了他的心理防線,讓他隻能對現實屈服。
這位仙道驕子的名聲在上霄一界可謂是大名鼎鼎,他出身仙道大族歲氏,自小便是千嬌百寵,長輩對他的要求無有不從。
就算是之後到了天下第一大宗天衍,他也同樣是享受著萬般榮寵。仙道第一人蕭疏尊者收他為徒,對他寵溺非常,更是助長了他的底氣。
待這位歲晏公子成年,那更是不得了了。雖說這位也算是天賦異稟,生得那一副被譽為無上根骨的天生道體。可他畢竟年紀尚幼,在這動輒千歲萬歲的上霄一界中有的是人能將他搓圓捏扁。
可耐不住這位歲晏公子的魅力實在是顛倒眾生。青丘狐王為他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鬼族太子當眾聲明太子妃之位永遠為他虛位以待,藥穀神子為他違逆天劫諸如此類,難以言盡。
如今,就連那傳說中最為神秘莫測的魔族尊主都被他撥動情弦,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與他締結道侶盟約。
他今日既然不願與魔尊成婚,自然有成千上萬的人來為他分憂。
歲晏在心裏頭盤算著他可以求助的人選。
師尊近日閉關,輕易不能出宗,他也不可能因為這種難以啟齒之事去麻煩師尊。父親俗務纏身,且歲家遠離魔域,鞭長莫及,自然也是不可。別情師兄倒是可以過來,隻是醫修不善爭鬥,怕是不行。妖族
他深吸一口氣,也不怕這群人發現他的動作,咬牙切齒地將那人給的信物捏碎。
右使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過他的手,而後轉身離去。
大門將要關上的時候,他忽然停下步伐,轉身微笑地勸導:“婚期將至,還請歲公子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