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這是司青此時唯一能感受到的,抽筋拔骨的疼痛不是誰都能忍受的,她知道自己急需療傷,可她不敢,因為她還在逃命,隻要停下來迎接她的隻有死亡。
“幽冥海。”看著前麵升騰著黑色霧氣的魔海,司青禦劍的身影稍稍頓了頓,突然想起那人曾今說過的話:
“幽冥海深無底,修真之人但凡落入海中皆是有去無回。”
“前方就是幽冥海,她沒地方逃了,雲華帝君,司青可是你的徒弟,到時候你不會心軟吧?”外放偵查的神識察覺到不男不女的聲音,司青立即就認出了對方是合歡宗宗主,也是司瑗的愛慕者之一。
司青知道自己應該接著逃的,可她忍不住想要聽那人的答複,隻聞清冷如玉的聲音平靜無波的回道:
“自然不會。”
真冷啊!司青突然覺得那往日熟悉的聲音是真的冷,冷得她骨頭都在打顫,骨頭?嗬!她的脊骨已經被那人拔了,為了給他心愛的女人療傷。對了,現在還差一味藥引,那就是她的精魂。
司青的麵色一冷不再猶豫,催動著體內已經為數不多的靈力,禦劍飛入了幽冥海域。
剛飛入幽冥海域沒多久,鋪天蓋地的威壓就傾巢而來將她困在原地,司青麵色一白,一股如鐵鏽般的腥甜湧入喉嚨,她知道是那人出手了。
“孽障,還不束手就擒。”熟悉的聲音響起,司青也“如願”見到了那個人,她的師父,如今的靈界第一人,昆侖派的雲華帝君。
“孽障?嗬!我司青何錯之有,當得起您這一聲‘孽障’,又為何要束手就擒?”司青倔強的立在靈劍上,任由鮮血浸透身上和雲華帝君一般無二的雲白錦袍。
猶如水墨畫卷的雲華帝君看著麵前已經被拔了脊骨,抽了靈筋,全憑靈力支撐的徒兒,微微蹙眉,說道:
“隨為師回去。”
“我說,雲華帝君你還與她廢些什麼話!別忘了司瑗的身子可拖不起。”與雲華一同前來的合歡宗宗主不耐的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雲華帝君若是不願,就由我來動手。”此時說話的是萬劍宗的掌門大弟子,他同樣是司瑗的愛慕者之一。
或者說如今在這幽冥海中將她團團圍住,深怕她跑了,想要她的命的眾人,包括她的師父雲華帝君在內,都是她的同胞妹妹司瑗的愛慕者。
司青知道此時的自己已經是強弩以末,可她沒有求饒,眼中也依舊容不下世間萬物,隻定定的看著麵前的雲華。
“師父就那麼想要我的命?”
渾身是血的司青滿目悲涼的看著麵前宛若謫仙的雲華帝君,一人地獄一人仙。
“司瑗需要你的精魂做藥引。”
雲華微微錯開目光,手中的問青劍毫不猶豫的向他唯一的徒兒司青刺去。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還不等他手中的問青劍刺入司青的身體,便見渾身浴血的司青笑得癡狂,其手中的訴雲劍直指九天。
“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司青就算是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也絕不做他人藥引。”
滾滾天雷奔騰於幽冥海上,至此昆侖第一人雲華帝君的徒兒沒了,真真切切的亡於天雷之下,消散於天地之間。
在眾愛慕者宛若癲狂的悲於沒了藥引,司瑗的傷要如何醫治時,隻有雲華一人無聲的立在原地。
“‘師尊’過於生疏,徒兒今後喚您‘師父’可好?”
“師父在徒兒心中就是最親的人。”
“這千百年來,隻有徒兒一人和師父一樣是變異雷靈根,在徒兒看來這可是九天注定的緣分。”
“徒兒想好了,徒兒的本命劍就叫訴雲,問青、訴雲再般配不過。”
雲華的神識微動,失去主人的訴雲劍就飛到了他手中,此時的它已經滿身裂紋,稍有不慎都會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消散於天地之間。
‘我雖愛慕司瑗,卻從未想過要你的命,由我親自動手,你至少還能留得一條命在,抽筋拔骨還可靈力支撐,失了精魂雖不能再修煉,可有我在總不會讓旁人欺負了你。’
雲華有很多話想說,可聽的人魂燈已滅,所有未盡之言都失去了意義。
乾坤交替,滄海桑田。
萬年的日月更換,凡人界已經邁入了科技高速發展的神經機械時代。
長生觀坐落於青雲山,在如今大時代賽博朋克審美的影響下,長生觀非常與時俱進的亮著三清尊者的霓虹。
“觀主,這是今日新到的營養液。”一名道童站在殿外說罷,便將托盤留下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一隻蒼白骨節分明的大手打開殿門探了出來,取過地上的托盤又縮了回去。
封池將取來的營養液,隨手扔在桌麵上,專心的看著殿中的治療艙。
隻見充斥著淡藍色液體的艙室中,漂浮著一個赤·裸的女人,其身上插滿了導管,一根由金屬打造的脊骨貫穿了整個背部,占據了原本該是脊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