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虛空之中,飄渺孤高的邪笑兀自回蕩,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在死寂的空間裏繚繞不散,“這股新鮮的靈魂波動……是‘種子’誕生了嗎?”不見人影,隻有這孤寂的聲音,仿若自語。
“啊……是又怎麼樣,你能決定他什麼?他的‘運’,可不是我們三個能掌控的。”一個青年男音突然回應,這聲音很有磁性,卻被包裹在濃濃的慵懶中,聽其語氣,他對前者所說的“種子”並不太在意,“你可別忘了,對上一任‘種子’的培養已經失敗,你還有什麼理由讓我們相信你的推演。”
緊接著又出現了一個輕柔甜美的女音,似乎對慵懶青年的話很有意見,話語中帶著明顯的針對之意:“就算我們不能左右他的命運,但又不是不能誘導他的選擇——諸如親友愛人之類,皆是人類無法逃脫的束縛,這次的‘種子’不是血魔那種無情的冷血人類,作為至高三神的我們,必然可以安排他的人生。”
她說的並不是什麼聖人之語,可其聲音卻無比柔和,至高神無情的詞詞句句與這世間最溫柔的語氣,就這樣毫不衝突地共存於此。
沒等對方回應,之前那沙啞的聲音適時插嘴:“確實如此,無論他的身份再怎麼特殊,終究也隻是一介人類,在‘引導’這方麵,老夫可是擅長得很啊……”惡意滿滿的語氣,昭示了他心中早有盤算好的陰謀。
女子突然話鋒一轉,略有些不懷好意:“——話說,永夜你好像還欠三千萬的命債沒還吧?我這邊可一直欠著,即便我負責管理輪回的入口,可那要入輪回的三千萬靈魂可不是那麼好拖延的,天道,已經開始因此出現異變了。”
“異變?是最近入輪回的靈魂又莫名增加了嗎?這麼快就開始反噬了?”名為永夜之人有些驚訝,但女子並沒有回答,他隻好試圖繼續賴賬,“是,但是我先前已經填補回去了好幾億靈魂了吧?剩下這些,就再過些時間吧。”永夜啞著嗓,遲疑了一下。女子口中的“命債”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遠到那時的他尚未成神,但那次犯下的滔天大罪到今天也已經隻存在於史書之上,成神之後也一直在為天道償還著那時被他涅滅的靈魂。他反問道:“你提起這個,是想幹嘛?”
“哼,一事相求而已,這個債就算抵消了一千萬,那一千萬靈魂由我替你償還,如何?”女子冷哼一聲,提了一個條件,忽然又轉問道,“敖徵,你沒意見吧?”
虛空裏,忽見一條空間裂隙倏然而逝,一道瘦削人影憑空閃現。那是一名麵容剛毅的紫發青年,金眼豎瞳,額有龍角,半麵覆鱗,身披戰甲,背生雙翅,翼羽如刃,全然泛著猙獰的金屬光澤,宛如戰神降世,單單是出現在那裏就已經給周遭空間造成了極為可怖的威壓,無數細小的空間裂隙因他而出現。
被女子稱為敖徵的青年負手而立,無所謂地仰頭望著虛空,虛空中那迷幻的光暈映在他的鱗甲上,泛著不住遊走的光華,他眯起眼,在冰冷的麵部鱗甲之下,眼底的精芒一閃而過,慵懶應道:“啊……當然沒意見,這與我何幹?我不過是好奇那個新的“種子”罷了。二位,就此告辭。”言罷,他竟是不再理會另外兩者,自顧自地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後,永夜接著話題道:“你幫我出一千萬靈魂來抵押?報酬這麼好,嘿嘿嘿……你會那麼好心?”他沙啞的笑聲顯得愈發邪惡,仿佛隨時準備把人拽入陰謀的深淵。被稱為永夜的人和那名女聲的主人依然未現身,但他們的交易還在繼續:“已經是至高神的你,還有什麼事情用得著老夫幫忙?先說好,報酬絕對不能少,我還不想把我那煉獄裏的靈魂補進輪回去。”
“切,當初倒是別屠戮那片大陸啊,現在才來心疼你收集的靈魂,晚了。”女子嘀咕了一句,永夜聽見了,卻並沒有發表反對意見。這句話之後雙方都沉寂了片刻,大約是女子已經確認了敖徵的離開,才繼續低聲道:“我要你幫我做一件關於‘種子’的事……”
…………
此之世界,名為天元。在天元世界上,每個人一出生就會有一到兩個元印伴生,這不是什麼神的恩賜,而是一種來自世界本源的烙印。
它可能是任何一種世界上已經存在的東西,也可能是某種已被人們做出定義的抽象概念,鳥獸魚蟲、山樹水火,乃至算法定理,皆能成印。近千年來,元印隨著人類的進步亦有所變化,它將科技產物也含於其中,使得整個元印體係愈發複雜。
同樣,無論是多是少,天元世界的每個人都會有可操控的元力伴生,若是伴生的元力足以修煉,就有機會成為一名天元師,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天大的機緣——天元師的身份,是普通人成為人上人的捷徑與希望,是世家大族代代相承的核心,更是強者獨行於天下的憑依。
……
青雲大陸,魔龍宗。年幼的龍夜坐在覺醒祭壇上,聽不見外麵人在說什麼,但他知道,他的摯友慕辰一定在台下等著他的成功。今天不僅對於他,對於所有滿五歲的孩童來說都是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覺醒日,即為元印覺醒顯現的日子。而他們這一生的命運都將在此轉折,龍夜是魔龍宗一位長老的兒子,不管怎麼說天賦也不會差,而在此之前大家對他的修煉監督也從未放鬆,為的就是此刻的一鳴驚人。
“慕辰,我一定會成功的!”走上覺醒祭壇前,天真的孩童互相鼓勵著,名為慕辰的女孩笑容燦爛,毫不懷疑地堅信著男孩必將成功:“那是當然!你可是咱們中間的超級、超級大天才!長老們都這麼說!如果你的元印級別能超過我,我就……我就滿足你一個願望哦!”女孩先前已經覺醒了元印,是魔龍宗傳統龍類元印之一,幻龍,算是中高級的元印了,而且她的伴生元力竟有四階,一般來說都是一兩階,伴生元力很難超過三階,她不得不說是天才,要想超過她,龍夜還是需要一點運氣的。
“我一定會成功的!”上台之前的話語縈繞耳畔,小龍夜嘀嘀咕咕又小聲重複了一遍,為自己加油打氣,饒是如此,麵對這般大規模的場麵又無家人在旁,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害怕起來。但瞧見場外的女孩蹦著跳著給他揮手,平日不苟言笑的父母也微笑望著他,他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揮揮手回應,擺好姿勢盤坐於法陣中央,終於稍感安心地閉上眼。
“覺醒開始!”覺醒日要覺醒元印的孩子很多,主持覺醒的長老龍崎也不耽擱,他的聲音響起,如晨鍾暮鼓般渾厚,舉起手中的法杖,吸引著外界海量元力灌注入祭壇法陣,法陣上的紋路猛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綠芒,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法陣中央有一柄虛幻的黑色長劍開始凝聚,高懸在龍夜看不到的身後,且愈發凝實,宛若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