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沒有壯勞力,單憑李彩月和王春草兩個下地賺工分是養不活家裏人的。
所以白芹總是隔三差五的偷偷給她找一個手工做來補貼家用。
一個月前,白芹借著售貨員的身份買下了櫃台裏的布頭,讓李彩月隨便繡些圖樣,她來幫忙賣出去。
白芹會意,朝四周看了看,又將李彩月拉到了角落裏。
李彩月將包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裏麵共有兩個用布頭對成的胖娃娃布偶,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繡片。
白芹拿著娃娃看了看,連連點頭。
她又拿起一塊白色繡片,看到上麵的修圖後驚訝的瞪大了眼。
“彩月,你的手什麼時候這麼巧了?”
素淨的白布片上用青紅線勾勒出一副簡單的遠山寒梅。
梅瓣飄零,嫣紅點點。
山巒疊嶂,白雪茫茫。
這些繡片還是給江辰操辦喪事時,李彩月打發時間來繡的。
在現代,她的外婆是蜀繡最正統傳人,可傳到了她這一代,也算斷了。
她向來性子跳脫,也就九歲之前跟著學了一些。
後來外婆終於找到了傳人,她就徹底放飛自我,改學散打。
也隻有看到自己喜歡的繡樣,才會繡上一兩針。
這個時候不比六零年代,很多時髦的城裏女孩已經開始悄悄打扮了,而她繡的這些手絹、錢包、發帶,都是雅致的小物件,隻要價格不貴一定會有市場。
“這些你能賣掉嗎?”
這種小繡品也體現不了多高深的繡技,能賺錢才是王道。
“巧了,正好有人跟我打聽這個呢,你在這等會,我一會就來。”
白芹風風火火的跑了。
等了約莫有十五分鍾,白芹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彩月,給,五塊五。”
看著遞過來的零錢,李彩月一愣。
“這是?”
“你今天來的正是時候,前些天有個顧客要結婚,想來櫃台這裏買點東西裝飾,可她看來看去都沒挑到好看的。剛才我把你繡的那些給她看了,她很喜歡,挑了兩條手絹,兩個錢包,還有一個娃娃,這就是她給的錢。”
說到這,白芹頓了頓。
“她還說了,她有好幾個小姐妹都喜歡這些,你這要是能繡出花樣好看的毛巾、枕巾還來買你的。”
出手能拿出這麼多錢,定是遇上了財主。
李彩月笑的眼睛都沒了。
“好說好說,等我下午回去的時候,在你這扯些好看的布,回頭我做好就送過來。”
她又從中拿出一塊錢。
“小芹謝謝你,這錢你拿著吧。”
白芹連連擺手。
“這怎麼行,這些都是你一針一線繡的,我不能要。”
李彩月硬塞給她。
“布頭是你送的,客人也是你找的,給你一塊錢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弱國沒有白芹,她這些東西爛在手裏都沒人問津。
白芹卻死活不要。
“咱們什麼關係,我怎麼能要?你快收回去!”
兩人爭執了老半天,白芹的肚子突然發出一聲響亮的抗議。
咕嚕嚕。
她紅著臉捂住了肚子。
李彩月會意。
“都快中午了,走,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
包裏王春草給放的菜團子她實在吃不下啊。
白芹也不扭捏。
“反正你今天賺了一筆,我也就不客氣了。”
李彩月帶著白芹來了國營飯店,點了紅燒肉、炒菜心,兩碗麵,總共花了一塊八,半斤肉票,四兩糧票。
飯店外,白芹揉著圓鼓鼓的肚子感慨。
“彩月,花了這麼多錢,我都不好意思了。”
在櫃台上班雖然體麵賺的也還可以,可她還要幫爹娘養活底下三個弟妹,每個月別說吃紅燒肉,見個肉腥都費勁。
“以後等繡品都賣出去,我天天請你來這吃飯。”
整整大一盤子紅燒肉,被她們兩個瓜分了。
她這清湯寡水的肚子才算是見了葷腥。
還是有錢好啊。
白芹意猶未盡的擦擦嘴。
“那成,我以後可就指望著你了。”
李彩月又買了一些布頭和布料,這才準備去大車店坐牛車回家。
可沒走多遠,路過一個巷口就見一個女人躺在地上昏迷著,周圍不少人指指點點卻無一人幫忙把人扶起來。
李彩月做不到見死不救,放下背簍就要去扶人,卻被一個大娘拉住了。
“小同誌,你千萬不要管,這事兒管了就沒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