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日十五之夜,山穀間好大一輪明月,照著祈雁山裏一處院落。。
簷下梯級上坐著一位紫衣少女,正用不知什麼草樹枝子在地上畫著,嘴裏念念有詞。
“五、四、三、二、一…”剛數完,山穀裏便響起一縷笛聲,開始時幾不可聞,漸漸便劃破這月夜寧靜。
少女丟掉手裏的枝子,閉上眼,用兩手托了臉,神情間頗有些沉醉意味。
從一邊簷廊走來個少年,一身白衣,膚色也甚白,眼睛澄澈如溪,在月色照映之下,渾身竟似發著微光一般,飄然若仙。
少年約摸十五六歲年紀,左右手各拿著一個酒瓶,走到紫衣少女身邊,輕輕坐下。
紫衣少女並未睜眼,伸手出來接過酒瓶,咕咚喝了好幾大口。
“你慢點。”少年原本天生一種冷淡之色,望之使這月夜也冷了好幾分,此時卻盡數融去,眉宇間浮出淡淡笑意,語氣也頗為寵溺。
“這禦風樓的東風醉果然名不虛傳,怕是也後勁十足,今天能睡個好覺了。”紫衣少女繼續閉著眼睛。
“還睡不好嗎?”少年聞言蹙眉。
紫衣少女睜開眼睛,放下另一隻托著臉的手,搖頭歎道,“總是睡不到兩個時辰就要做夢,兵荒馬亂的就醒了。”轉頭看見少年沉下了臉,便又說道:“你不用為我操心,我都習慣了,這不還是好好的嗎?”
“好好的也不能用酒助眠。”少年說著一把搶過她手裏的酒,自己喝了一口。
少女眼看著少年臉上很快便浮上些粉紅之色,心想這麼多年酒量還是沒半點長進,便將酒搶過來仰頭喝完,“你師姐我可是祈雁山酒仙,怕什麼。”
說話間笛聲悠悠揚揚,如怨如慕,正吹奏到高潮處。
少年無奈笑笑,給她輕輕拍背,邊把袖子遞過去讓她擦臉。
少女也不客氣,在那白色衫袖上把下巴上的酒漬擦了個幹淨。
一曲奏罷,山穀又恢複寧靜。
少年轉頭發現少女眼皮打架,似要睡著,便不再說話,隻是動作很輕地把她的頭放到自己肩上,心想:這人向來睡眠很淺,此時還是不要移動她。
望望少女身邊,兩個空酒瓶,其中一個倒在地上,尚在骨碌碌轉,又笑著搖頭暗道:“什麼酒仙,不過是個酒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