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說要等李天吉回來,可不表示她願意在烈日下曝曬。就算她沒懷孕,紫外線也是女人的天敵。
小心地將衣袖遮在頭頂,何苗環顧周遭,在這宮裏她就沒個交好的,何貴妃被她痛宰一筆,這會子怕恨不得生吃了她,至於傅皇後為人雖然不錯,可兒媳婦到底比不得親閨女,何苗也沒膽子跟她老人家交心。
橋香因見假山石後矗立著一座涼亭,便殷切道:“小姐,我扶您過去。”
也隻好到那裏歇歇腳了,何苗點頭,努力撐著肚子,倒不是習慣成自然,而是方才在皇後宮裏用了不少點心——誰讓皇宮裏的大師傅做的糕點樣樣可口,簡直嚐不過來。
橋香為她尋了個幹淨石凳,又小心地將一方絹布蓋在上頭,隻是那青石到底有些陰涼,橋香皺眉道:“該帶個繡墩來的。”
何苗卻覺得很舒服,“不用費事,這樣就行了。”
她又不是有身子的人,怕什麼。
因涼亭地勢甚高,從她坐的位置,正好可以望見皇城的雕梁畫棟,宮殿的四角各矗立著一個獸頭,當真恢弘之至。
一片朱紅裏忽然冒出張俊白臉孔來,“表妹。”
何苗唬了一跳,見來人長身玉立,濃睫修眉,與太子模樣相仿佛,隻是不及他那樣壯健,有些清瘦,便試探問道:“二表哥?”
李天瑞涎著臉道:“我還當你忘了我呢!”
果然是何貴妃的獨子。何苗感到十分不自在,若說何貴妃是虛偽得過了分,眼前這位二表哥則未免太真誠了些——真誠到肉麻的地步。
橋香覺得有些不妥,款款上前,施禮道:“二殿下。”
李天瑞對她便換了副形容,冷冷道:“你站在階下,幫咱們望風。”
何苗:……這位兄台,別搞得跟偷情一樣啊。
話說回來,他們很熟麼?
何苗下意識按緊肚子,提醒對方注意分寸,不管從前有什麼瓜葛,這會子她是有夫之婦,還有身孕,都該避嫌。
李天瑞沒錯過這絲細微動作,眼神一黯,“都是我誤了你。”
何苗強笑道:“這怎麼能怪二表哥……”
李天瑞忽然激動起來,“那天本是我邀你在崇芳閣見麵,若非母妃臨時攔住,不讓我前去赴約,你也不至於遭人誤會,以致於非嫁給太子不可……”
果然有隱藏劇情!何苗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就說原主並非攀龍附鳳之人,何況與姑母素不相熟,怎的忽然間就沆瀣一氣!
原來兩人還有過這麼一段,想必原主在娘家待的那些日子,也隻有這位表兄施舍她些許好感,因此存了些許妄念,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海上孤木,指望李天瑞能救她出深淵,因此才會冒險一試。
哪知這一試卻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何貴妃固然心狠,連親兒子都舍得利用,這李天瑞看來也是個不成器的,妥妥媽寶男一枚。
何苗僅有的那點感動蕩然無存,淡淡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身入東宮,表兄你也該另擇良配,無須為我一個失德婦人牽腸掛肚。”
“但你在他身邊過得並不幸福!”李天瑞眼中蘊滿淚花。
母妃在東宮好歹布了些耳目,近年來雖被皇後黨拔除不少,僅有的那些還是送了點消息。盡管瑛妹嘴上逞強,可太子冷落她也是事實,連有身孕都不肯留宿,這樣有名無實的婚姻要它何用?
何苗發現這位二表哥很會自說自話,或者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也懶得解釋了,“我過得好與不好,木已成舟,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