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再遇(1 / 3)

鹿州市局。

男人穿著熨帖西裝,戴著金絲眼鏡,單手插兜,另一手拿著份檔案敲著大腿往裏走。

他相貌堂堂,唇角帶笑,可隱在鏡片後的雙瞳卻蘊藏著無限寒意,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男人瞥見樓梯下簡易行軍床上躺了個女警,他腳步微頓,抽出檔案袋裏的照片看了看,並未開口,而是朝最裏麵刑偵隊長辦公室走去。

男人抬手富有節奏地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裏麵才傳來一道鼻音頗重的男聲:“進來!”

男人抿唇推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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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憫連續好幾天沒日沒夜地辦案,剛和周公接上頭就被人打斷,他隨便抓了抓頭發,抹了把臉,帶著濃重鬱氣:“進來!”

內心卻在暗自詫異,這幫橫衝直撞的手下怎麼突然這麼懂禮貌了。

直到門被推開——

門口站著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身姿挺拔,朝他微微頷首:“不好意思,打攪了。”

聲音溫潤柔和,音色慵懶,敲在人的耳膜上,再加上他出色容貌,當真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蘇憫瞳孔一縮,腦子轟地一下炸開,積攢了好幾天的瞌睡蟲瞬間消亡得一幹二淨,靈活大腦瞬間當機,一片空白,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現實和過去猶如幻燈片在他腦海中不斷交替,最終在眼前緩緩重合。

從他記事起,他見過不計其數的人,無惡不作、天真善良、高風亮節、貪婪市儈……

形形色色,轉身即忘。

下一次見麵不知道要扒多少層的記憶才能翻出來。而外麵這人,即使隻是一麵之緣,即使分別多年,他也一眼能將人認出來。

眼前這人是他人生中不計其數的人加起來都比不了的濃墨重彩。

蘇憫:“你——”

男人藏在鏡片後的雙眸微眯,這位傳聞中讓人如沐春風的刑偵支隊長為何看他的眼神如此複雜。

像是他們已經認識許久。

他翻騰記憶,試圖將藏在記憶深處的某些影像和麵前人對上號,卻猶如在廣袤無垠的森林中尋找一片枯葉,一無所獲。

如果他見過蘇憫,如此青年才俊無論無何都不會被扔到記憶荒蕪中任由塵埃湮滅。

再看,蘇憫已經換上了公事公辦的笑容,剛才失態仿佛是他的錯覺。

男人進門,走到蘇憫麵前,朝他伸手:“我是莊虛白。”

蘇憫暗忖:“原來改名字了啊。”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埋葬不堪回首的童年,徹底和過去告別。

虛室生白,吉祥止止,名字不錯。隻可惜,他姓莊。

“我是蘇憫。”蘇憫起身抬手與他交握,一觸即離。

“悲憫的憫?”莊虛白揚眉,“這個字好像不常用。”

“我小時候身體不太好,我媽花一頓飯請算命先生給取的。”蘇憫示意他坐下,從抽屜扒拉出個紙杯,倒了杯溫開水放在他麵前,“不知莊先生有何貴幹?”

“田局長讓我來給一位名叫艾晴柔的女警做下心理疏導。”

蘇憫恍然大悟,“原來莊先生就是局長口中那個年輕有為的專家啊,不過你好像是犯罪心理學方麵的專家,和心理學似乎不共通吧?”

“理論上是這樣,但田局長盛情難卻。”莊虛白攤手,“死馬當活馬醫,就當和我聊聊天,耽誤點兒時間。”

蘇憫點頭:“有道理,莊先生請稍等,我去叫她。”

“蘇隊這是準備抓緊時間做思想工作?”

“不必。”蘇憫握著門把手回頭上上下下打量他兩眼,“以莊先生這張臉,哪怕是獸醫她也很樂意。”

莊虛白微笑:“我的榮幸。”

門輕輕合上,莊虛白笑容褪去。手機鈴聲響起,他盯著屏幕躍動的十一個數字,拇指摩挲著食指關節,最終麵無表情的掛斷。

蘇憫,似乎不怎麼喜歡他啊。

還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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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柔,市局刑偵支隊當之無愧的隊花。身手和美貌程度成正比。

一周前,二中附小發生了一起惡劣持刀傷人案。

當天正值家長會,學校保安盡職盡責,但還是混進了漏網之魚。

那是個穿著長風衣的女人,她低頭走在一個紮著羊角辮牽著父親嘰嘰喳喳不停的女孩身邊,看起來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混進校園後,她走到一年級教室門外,走到聚集在一起孩子們身邊,猛地從裹得緊緊的風衣裏抽出一把尖刀,將刀鋒對準了天真無邪的孩子,然後挾持了個孩子退到了操場上。

被禁毒支隊借調的艾晴柔執行完任務,正好路過二中附小,聽到發生案件當仁不讓衝了上去,鳴槍示警。

女人情緒激動,前言不搭後語,神情癲狂,根本不能交流,在刺了懷裏孩子一刀,準備刺第二刀時被艾晴柔擊斃。

這不是艾晴柔第一次開槍,禁毒支隊借調她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槍法夠準,盡管她看起來一切如常,但和她共事多年的隊友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情緒不對。這幫大老粗又不敢貿然詢問,害怕哪個烏鴉嘴一不小心正中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