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河南戰役和漠南戰役兩次大捷，印證了武帝主動出擊、攻滅匈奴的決策是非常英明的，同時也印證了武帝大膽任用年輕將帥，尤其是任用衛青是完全正確的。接著，衛青的外甥霍去病又嶄『露』頭角，更加印證了武帝敢於用人、善於用人的膽識和氣魄。時間老人邁著沉穩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跨入元朔六年。又是春天，東風送暖，豔陽高照，正是用兵作戰的最好時機。大將軍衛青牢記武帝的“滅胡”決策，主動請纓，再次要求率兵攻伐匈奴，以身報國。武帝批準，指示說：“這次戰役還在漠南，爭取把匈奴右賢王的勢力掃除幹淨。”武帝禦殿點將。以大將軍衛青為統帥，統領六位將軍：合騎侯公孫敖為中將軍，太仆公孫賀為左將軍，翕侯趙信為前將軍，衛尉蘇建為右將軍，郎中令李廣為後將軍，關內侯李沮為強弩將軍。
共率騎兵十餘萬，擇日出征。大中大夫張騫因在匈奴住了很久，熟悉匈奴的地理情況，以校尉之職，充任漢軍的向導。六將中，李廣不是任右北平太守嗎？為何也在其列呢？事情是這樣的。元朔元年，李廣出任右北平太守，築城修塞，加強巡邊，嚴防匈奴入侵。匈奴士兵久聞李敢輕舉妄動。右北平一帶多有猛虎。李廣在巡邊的時候，憑著高超的『射』技，連續『射』殺幾隻老虎。一次，他又巡邊，遙見草叢中似有一虎，連忙張弓搭箭，使勁『射』了過去。隨從向前察看，發現『射』著的並不是虎，而是一塊形象似虎的巨石。令人驚駭的是李廣之箭，筆直地『插』入石中，約有數寸，箭羽『露』在外麵。隨從奮力拔箭，箭鏃紋絲不動。李廣向前察看，也自稱奇，返回原處，再『射』幾箭，箭鏃彈落一邊，無一能進石內。原來巨石非常堅硬，有意『射』它，反而不能『射』穿。這事風傳開來，匈奴士兵嚇得直吐舌頭，說：“神！神！”他們欽佩和畏懼李廣的神勇，遂贈給一個美號，叫做“飛將軍”。李廣守衛右北平五年，有效地保證了漢朝東線邊境的安全。恰遇郎中令石建病故，李廣被武帝調回，出任郎中令。衛青再次出征，李廣得以隨行，為後將軍。大軍即將起程，衛青的外甥霍去病吵著鬧著，說什麼也要隨軍出征。衛青不敢擅作主張，請示武帝。武帝欣賞霍去病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說：“年輕人需要在風口浪尖上摔打磨煉。大將軍不妨帶他同行，讓他闖『蕩』闖『蕩』世麵。”
衛青遵旨，以霍去病為驃姚校尉，專門挑選八百名精銳騎兵，歸他指揮。霍去病時年18歲，首次出征，衛媼最不放心。霍去病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如今要上戰場，真讓人心疼。霍去病滿不在乎，說：“姥姥！我長大了，又有舅舅保護，沒事！”衛媼說：“這樣的大事，總得跟你娘商量一下吧？”霍去病曆來鄙夷母親衛少兒，說：“不用跟她商量，去病隻有姥姥，沒有娘！”衛青統領十餘萬大軍，二月從定襄出塞，深入匈奴境內數百裏，殲滅漠南殘敵數千人。然後返回定襄，稍作休整。四月，再度出發，在更廣闊的範圍內消滅敵人。各位將軍殺得『性』起，分路出擊，攻壘拔塞，所向披靡。衛青坐鎮中軍，公孫敖、公孫賀、李廣、李沮相繼報捷，共殲滅敵人萬餘人。衛青清點兵馬，獨不見趙信、蘇建、霍去病三將，未免焦急，慌忙派出兵馬，搜尋救應。衛青最擔心的是霍去病，『毛』頭小夥，初上戰場，萬一有個閃失，那可怎麼向母親衛媼和姐姐少兒交代啊？衛青正在憂慮，忽見右將軍蘇建踉蹌進入軍帳，跪地請罪。衛青詢問說：“將軍為何如此狼狽？”蘇建流著淚回答說：“末將與趙信兩路兵馬3000人，聯手深入敵境，恰遇匈奴單於主力，激戰一天，部下死亡過半，虜兵也傷亡慘重。趙信原是匈奴小王，降漢封侯，關鍵時刻怯敵變心，竟帶了七八百人投降匈奴。
末將部下尚有六七百人，拚死力戰，突圍後退，怎奈寡不敵眾，以致全軍覆沒。剩得末將一人，單騎逃回，特來請罪。”衛青且命蘇建退下。這時候，霍去病大步進入軍帳，手裏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他的部下又押進三人，一看便知是匈奴的頭目。衛青忙問是怎麼回事？霍去病笑著說：“這殺了的，是匈奴單於的本家爺爺，叫什麼產，封行借若侯；這捉了的，是匈奴單於的叔父羅姑，還有一個相國，一個當戶。”衛青大喜，說：“快說說，你是怎麼將他們殺了捉了的？”霍去病又是一笑，說：“戰鬥打響以後，我這一部800騎兵自成一隊，見了匈奴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殺過去。漸漸的，我們發現脫離了主力部隊，成了一支孤軍。當時前方還有匈奴兵。我們也顧不了許多，隻管追殺，深入敵境約莫四五百裏。途中看到一處匈奴營帳，大家發一聲喊，猛衝猛殺，殺了一個頭目，捉了三個頭目。一審問，方知他們的身份。這幾天，我們共殺死匈奴兵2008人，馘耳為證。”“馘耳”是古代打仗的規矩，即割下死亡敵人的左耳，用以計數請功。霍去病的部下扛進一隻麻袋，那裏麵裝著的全是匈奴兵血肉模糊的耳朵。衛青聽了霍去病的敘述，脫口讚道：“好一個驃姚校尉！‘驃姚’二字，你是當之無愧了！”“驃姚”，勁疾之貌，就是剽悍、勇猛、迅疾的意思。衛青評估這次出征的戰績，共殲敵19000人，但也損失了趙信和蘇建兩部兵馬，基本上是得足償失。趙信投降匈奴，無法懲治。惟有蘇建，喪師逃歸，應處何罪？他就這個問題征求軍正閻閎、長史樊安和議郎周霸的意見。周霸說：“大將軍出師以來，未曾斬過一員偏將。現在蘇建喪失全部，獨自逃歸，例應處斬，這樣方可樹立大將軍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