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撐起身子從已經冰冷的浴缸裏爬起來,無意間看了下鏡子,那是一張與他截然不同的臉。
他沒有一絲驚訝,甚至連表情變化都沒有,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猙獰的傷痕,很顯然,身體的原主人原本就不想活了。
不過這人是怎麼死的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這具身體是他的,這人叫秦淺,那自己以後就是秦淺。
這具身體失血過多,他僅僅站了這麼一會腦海裏就已經是阻擋不住的眩暈感,他抬手拿起一條幹淨的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拭著秦淺帶著血汙的手腕,半晌,嗤笑出來,輕罵道:“廢物。”
也不知他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秦淺。
身體已經虛弱不堪,但他依然不管不顧,自顧自的從衣櫃裏拿出幹淨的衣物為自己換上,一顆一顆把扣子扣上,一絲不苟。
個人終端亮了一下,他打開來:秦先生你好,介於你逾期兩月未交房租,星際司法聯盟已將你列為傾向性誠信失衡對象,請盡快補齊房租,如超過三個月,司法聯盟有權將你移除平民名單。
移除平民名單就意味著驅逐至蠻荒星球。
他看了一眼,漠不關心的關上終端,拉開被子躺了下去。
秦淺悲戚地想,夢裏的自己也不得安生,放眼全是赤目的紅,嘶吼聲、呐喊聲,伴隨著絕望的哭叫,他的腳被一陣溫暖的水包圍,他低下頭,血水彌漫。
他先是驚恐和絕望,耳邊依舊是痛苦的嚎叫,秦淺看著漫過腳裸的血水,自卑的、眷戀的想,原來,原來鮮血是如此溫暖。
再次醒來,秦淺利落的翻身下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麵的傷痕已經消失殆盡,肌膚完美如初。
人魚強大的愈合能力是人魚一族驕傲的象征,但這意味著,當災難來臨時,連死亡都是奢侈品。
傷口的愈合沒有讓秦淺高興,反而令他深惡痛絕。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兩天,不吃不喝,秦淺身子弱,兩天沒進食讓他胃裏抽疼,頭暈目眩,他甚至沉迷於這種自我毀滅當中,現在令自己清醒的唯一方法竟然是痛苦。
他終於想開了,拿起刀為自己削了一個水果,他想了想,從秦淺的記憶中找打了,丘丘果,清脆甘甜,價格便宜。
沉溺於自己的思緒當中,削水果時手心不小心被自己劃了一道,他看著手心裏流出鮮血,竟然笑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秦淺爬起來為他們開了門,門外的兩人看著他的眼神輕蔑,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看一隻螻蟻。
不過現在他的確是一隻螻蟻。
安文森開口,“走吧,太子殿下現在要見你。”
秦淺看了他一眼,眼尾上挑,無端勾人,他輕聲開口,“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事實上,秦淺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他一開口,帶有獨有的沙啞,他太驚喜了,繾綣的眼眸微微睜大,像是啞巴突然知道自己能說話一樣,笑彎了眼。
他無端更開心了。
秦淺自顧自的走出門,眼見後麵的兩人還未跟上,他略帶疑惑,“艾文森先生?”
艾文森回過神來,覺得羞恥,自己居然被這個低賤的平民迷住了眼。
他心裏不爽,連帶著對秦淺的態度與而愈加惡劣起來。
星際飛船此時正停留在他的上空,它太豪華了,顯得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地麵上連它的容身之地都沒有,飛船隻能委委屈屈地在上空盤旋。
秦淺就這麼站了好久,上麵的人才大發·善心的滑下升降梯。
他率先站了上去。
眼前的風景逐漸變小。
飛艇在皇宮緩緩降落,仆人引他到宮殿休息,水晶燈在頭頂搖搖晃晃,白光太過刺眼,秦淺忍不住抬手擋住光線,他想,還是紅色舒服。
但是還未曾讓他多想,門已經被打開。
太子殿下一身白色襯衫,湛藍色的眼睛極具侵略性,果然身居高位,強大,淩厲,俊美無雙。
秦淺彎了眼,輕聲喊道:“太子殿下。”
他聲音幹淨溫柔,讓人沉溺其中。
太子殿下眯了眼睛,闊步走到他身邊,抬起他的下巴,微微用力,疼痛讓秦淺嚶嚀一聲,太子殿下更興奮了。
小玩意兒聲音如此蠱惑人心。
他加注了力道。
疼痛超過了可承受的範圍,秦淺開口,“殿下,我疼。”
似乎聽他說話讓這位傲慢的殿下舒心,他放下了手,秦淺的下巴竟留下了痕跡,像是對秦淺造成的傷害略有抱歉,淩華低下頭,輕吻他的下巴。
秦淺善解人意地抬起頭,讓太子殿下彎下腰時不至於難受,一觸即分。
然而秦淺卻不讓他走,他勾住了太子殿下的脖子,對著他的唇瓣吻了下去。
太子殿下隻訝異了一下,反客為主,摟住他的腰加深他們的糾纏。
漫長的時間後太子殿下放開了他,眼眸溫柔至極,摸著他的頭問:“今天這麼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