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姐你好,我是《真情實意》節目組……”
彭送抿嘴按掉電話,盯著通話記錄停了一會,然後抬手將幾個連續的未接陌生號碼全部標記拉黑。
方雨霏彎腰把睡熟的孩子放進嬰兒車裏,收回手,習慣性地落在腰間連續地捶打,轉頭問她:“怎麼啦?”
彭送搖頭,對她笑笑,無所謂地說:“騷擾電話,煩,拉黑了。”
方雨霏很少見彭送為某事露出這樣的神情,不過相交多年,她也很清楚彭送的性格:她不想說的事,是怎麼也挖不出的。
她隻能這樣說:“有事你就跟我說說,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了。”
“搞定你婆婆了啊?”
方雨霏朝上方努嘴,舒了口氣說:“嗯,總算把這尊大佛送走了。我滴個媽呀,我離婚的心思都動了,要不是為了這小屁股……”
婆媳問題折騰掉了方雨霏半條命,產後一直就沒個喘息的機會。用她自己的話說,那就是半年老了三十歲。
彭送把盆裏的花菜塊一捧一捧撈到大菜篩裏瀝水,全撈完了,就把消過毒的鐵簽子拿過來,一朵一朵開始串。
她手上忙著,嘴裏勸著:“你嫁的是王佳童,又不是她,隻要王佳童站得住立場,他對你不錯,就不要輕易動離婚的念頭。”
方雨霏朝門外撇撇嘴,拖了條板凳過來,也坐下來串花菜,隨口應道:“嗯咯。要不是他人好,我早走了。我那婆婆,人也不壞,但相處起來太難了,不怪別人說不要嫁進這種孤兒寡母家。寡母要強,又死倔,一點小事一個不留神就搞大了……”
彭送遠遠瞧見王佳童騎著摩托往店裏騎,立刻用膝蓋頂了方雨霏一下做提醒,搶了話說:“我媽打完針就過來,今晚那又沒輪到我,八點前都沒事。這些有我跟她一起串,來得及的。小櫻桃睡了,你抓緊時間去眯一會,能補一點覺算一點。”
方雨霏放下手裏那一串,歎了口氣,瞟一眼進門就去嬰兒車那看女兒的王佳童,心裏餘怨未消,沒好氣地說:“睡不成的,腦子裏形成習慣了,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有人喊我。”
王佳童叫了他媽來幫她坐月子帶孩子,說是幫忙,但實際上她的作為,是越幫越忙,隻把方雨霏逼成了神經質。其中最煩人的一點,就是隻要她合上眼,下一秒婆婆一定來問“孩子沒事吧”。這讓她一想起要睡覺就緊張,形成了又缺覺又失眠的怪毛病。
彭送扯扯嘴想寬寬她的心,想起自己那一頭的糟心事,到底沒笑得出來。
王佳童看完女兒,擠到老婆身邊蹲下,討好地說:“霏霏,彭送老是過來幫忙,我們得給她開份工資。”
方雨霏把手朝他臉那一甩,手在花菜上沾的那點水分,甩不成珠,但王佳童卻因此嚇得往後蹌了半步。
彭送撇開臉不去看,也不勸——方雨霏把王佳童拿捏得死死的,壓根不需要她操心。
“早幹嘛去了!”
王佳童重蹲回來,繼續討好老婆:“是是是,這不是家裏大事都得你來定嘛。”
彭送這才插話:“她開玩笑的呢,我媽已經忐忑不安了,要是再拿錢,她肯定不敢來了。霏霏,王佳童,你們已經幫我很多了,真的,那些感激的話,我說不好也得說。真心感謝你們,我快畢業了,以後沒什麼負擔,你們不用再貼補我。”
方雨霏“凶巴巴”地懟她:“嘿,我可不想當奸商,一個人幹活拿一份工資,兩個人幹活,當然得拿兩份工資。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好,像你和林姨這麼勤快老實的員工,拿這麼點工資,我賺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