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害死了我的湛兒。
想到那個孩子,溫茶茶眼淚無聲的流下。
不同以往委屈的哭泣,眼前這雙清澈的眼裏是一片濃重的悲傷,看得霍璟珩心頭發緊。
“你說我不要你,我怎麼要你?讓你再把我的自尊往地上踩嗎?”
溫茶茶沒法騙自己,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她的心裏從始至終都沒有放下過霍璟珩,可愛上他的代價太大了,大到她失去了一切後悔莫及。
霍璟珩沉默的為溫茶茶擦眼淚,他毫不懷疑她夢境裏發生的一切,以他的個性是絕對有可能發生的。
他最初不願帶她回京,不正是卑劣的認為她的身份不配嗎?
便是如今,他也從沒真的想過給她正妃之位。僅僅是因為,在他看來,正妃並不代表妻子,隻是一個同盟罷了。
隻有他心愛的女人才是他的妻子。
茶茶性格這樣軟,他愛護著她一輩子就好,名分綁不住一個男人的心。
可此時,好像明白了她在意的點,也頭一回懂得,什麼叫自食惡果。
霍璟珩沉默許久,翻身下了床,立在床邊看著委屈又可憐的溫茶茶,淡淡的問道:“你想做我的王妃?”
溫茶茶沒有睜眼,隻覺疲憊。她想說:不,我不稀罕。我隻想這輩子都跟你再無瓜葛。
可終究是媚眼如絲的望著麵前這冷著張臉的男人,勾起一抹動人心弦的笑:“確是我心之所求。”
果然,聽到她這麼不自量力的一句話,霍璟珩冷著臉揮袖而去。
許是鬧了這麼一通的緣故,溫茶茶晚上又夢見了很多前世的事情。
夢裏麵,是她生湛兒的時候。她那時不過十七歲的年紀,第一次生孩子,哪能不害怕呢?甚至疼的恨不能馬上死去。
她哭喊著他的名字,奢望著他能出現在外麵守著她,迷迷糊糊間,聽身邊的下人說,王妃生病了,王爺在陪王妃。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奢望可笑的緊。
直到她虛脫的昏過去時,她最想見的人也沒有出現。
湛兒出生便比其他孩子瘦弱,仿佛娘胎裏帶著病,因此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對霍璟珩的愛恨一瞬間就都淡了下去,慢慢的,無論他怎麼欺負她,她都可以心平氣和的隱忍。
可霍璟珩太會捏她的死穴了,他把她拚死生下的孩子帶走,送到他的王妃膝下撫養,隻因他的王妃覺得寂寞。
無論她怎麼求他把孩子還給她,他都無動於衷。
惹了他厭煩後,他會冷笑著說:“溫氏,讓你生下孩子已是王妃良善,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是啊,她是他的外室,所以湛兒明明是她的孩子,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她娘。
多可笑啊,讓她陷入這樣不堪境地的人,明明是他不是嗎?
但為了見孩子,她慢慢的真的變成了自己不恥的以色侍人的外室。
她像個妓子一樣每天都盼著霍璟珩來,因為隻有將他伺候的開心了,第二天他才會讓湛兒出現在她麵前半個時辰。
她開始磨去棱角,學會低頭和討好。
“茶茶,你愛我嗎?”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霍璟珩開始執著的追問她這樣可笑的問題。
她不能回答“愛”以外的答案,否則會被他在床上折騰的很慘,然後一連數日見不到湛兒。
所以慢慢的,他問她愛不愛他時,她也能會笑著親吻他,柔情的對他說:“我愛你,我隻愛你。”
謊話說得多了,不止霍璟珩信了,她自己也開始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恨他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
那些屈辱的日子,茶茶本不願回想,可如今卻是一股腦的通通進了夢,或許是這些夢太難過了,她被丫鬟喊醒時,枕頭都已被淚打濕。
趙肅瀾來退婚時,看著茶茶紅腫的眼睛怔住了,走過來跪在了她的麵前,聲音沙啞的說:“茶茶,趙肅瀾此生欠你良多,日後不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舍命以報。”
茶茶莞爾一笑,並未把這話放在心上,但終究是為那位陳小姐開心的,雖說這世間感情不能強求,但若有人的付出能獲得全心全意的回應,是該被祝福的。
她扶起趙肅瀾,輕笑道:“肅瀾哥哥,我並未為你做過什麼,談何得到你的報答呢?人的感情,當悉數給該給的人才是啊。”
後來去醫館看診,有個眼角有淚痣的年輕女子拉住她,彎身對她說:“謝謝您,溫小姐。”
茶茶一愣,看著她眼角的淚痣,想起她在那個風雪天對她說的話。
於是笑起來,歪著腦袋眨眨眼,把當日她送她的祝福如數還回去:“陳小姐,祝你和趙公子百年好合,永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