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時候,鳩九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房間裏。

一堆不知用途的醫療器械在滴滴噠噠地響,亂七八糟的管子從床上伸展出來。羽絨被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布滿了傷痕,手腕細瘦沒有血色,像個死人。

鳩九走上前正準備看看這人長什麼樣子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動作快點!”一群像是醫生的人湧進來,扒開被子,露出床上的人破破爛爛的身體。

鳩九看不清他們在幹什麼。

“大人還等著要呢!”搗鼓了一會兒後,一個醫生把血紅的肉塊放進裏一個袋子裏,往裏麵注入液體,又放進一個箱子裏,匆匆帶著跑走了。

“呃”床上的人發出的聲音好像被人鑿碎一樣。

不知道這群醫生動了什麼手腳,床上的人隻是哼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鳩九看著發生的一切,忍著反胃的感覺靠近了一點,看見床上的人被醫生縫好傷口,但是腹部凹陷下去一大塊,好像缺了什麼一樣。

這個人隻剩下一把皮包骨,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像蜈蚣一樣,剛縫好的那一道居然已經不再發紅,好像已經開始長好了。脖子上有道發紅的傷口,比其他疤痕更猙獰可怖,像曾經有人斬斷了他的脖頸又重新縫合起來。

再往上看,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楚了。

過了一會兒,醫護人員走進來給床上的人換點滴。鳩九看著護士拿針筒往點滴管道裏注入了一些液體,拆開的藥品上寫著麻醉什麼什麼的字樣。

這床上的人該不會是被迷昏了吧!?那剛剛拿出去的肉塊難道是器官?

突然鳩九的頭疼得像要炸裂一般,腦中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好像有什麼要借著這股疼痛衝出來。

鳩九試圖抓住一些片段,但是畫麵閃得太快了,眼前一片光怪陸離,最終化成重複的一段——

是鳩九自己。

他被射穿肩膀,拖著乏力的身體靠近白發mikey。

傷口一直在流血,一步一個血腳印地持續前進。

他比白發的mikey更像一個鬼魂。

mikey站在樓邊,發絲被風吹亂,看不清表情。

“你要去死嗎?”鳩九站到mikey身邊重重喘氣,身體太沉太乏累,讓他放棄並肩站立坐在樓頂邊緣。

“嗬,嗬回去吧小麥,大家都在等你”

“”mikey轉過身不理鳩九。

“反正你跳幾次都不會死。”

“要不要試試看?”

沒等鳩九說完,mikey拽著他的衣領走下台子,對著臉給了他一記重拳。

“你他媽再用那個什麼交易,我就讓你嚐嚐比死還痛苦的感覺。”

“哈哈我這不是正在嚐嗎”鳩九趴在mikey後背上死狗一樣癱著。

是這樣啊,鳩九想起來了——

他是從未來回來的。

mikey跳樓之後,是他用交易治好了就剩一口氣的mikey。之後mikey多次尋死也都被他救回來。片段裏肩膀上的傷口也是因為轉移了mikey崩自己腦門的槍傷。

哪怕救了這麼多次,卻沒想到mikey在一場交戰裏被警察一槍打中腦門死了。鳩九因為身體原因沒能跟去,再見到mikey的時候已經是他冰冷的屍體了。

鳩九記得,那個世界裏沒有真一郎,draken死在8月3日,場地和東萬的其他初始成員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已經沒有人在等mikey了,隻有他鳩九一個人。他祈求mikey能為了他活下來做了很多努力,哪怕自己的身體已經因為太多次的交易失去了複原能力,他也希望mikey能一直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