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看到了曼姝。
隻見他眸光冷冽地瞥了曼姝一眼，放在腰間的手狀似無意地碰了碰腰間別著的彎刀。
曼姝一下讀懂了他的意思——不要拆穿，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
龜兒子！曼姝在心裏狠狠地把程晗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她漫不經心地轉開了眼睛。
穿著一身當地服飾的程晗很快隱沒在了人群裏。
曼姝再沒心思看什麼比賽了，她隨意找了背陽的地方，鋪了墊子坐了，思考著程晗來此地的目的。她當然不會自大到以為堂堂襄王殿下親自涉險是為了救她。
“阿耶，塔塔將軍在哪兒？”
阿耶興奮地回道：“塔塔將軍是我們阿壩族最強的勇士，他今日會來參加摔跤比賽。”說完冒出一連竄的阿壩族語，顯然是非常崇拜塔塔。
“走，我們回去看比賽去！”曼姝起身，帶著阿耶朝摔跤場快速走去。
塔塔已經在場地外做熱身了。
“塔塔將軍。”曼姝上前打招呼。
塔塔看到曼姝，爽朗笑道：“夫人好興致！可是看過前麵的比賽了？”
“我剛來，本來打算去看騎馬，後來聽說塔塔將軍要來摔跤，我便又回來了。”
塔塔樂嗬嗬地笑，難得地現出一股憨態。
場上有個大高個把對手甩了出去，眾人在場外大聲喝彩。
“我阿壩族的兒郎比之周國如何？”塔塔向來欣賞強者，況且眼前這美麗的周國女人正在看著比賽，他尤其為場上的勝出者感到自豪。
曼姝笑笑道：“阿壩族人人驍勇，兼之熱情爽朗，和我周國自然不同。”隨後轉了話題，“首領今日可會來？我聽說往年最後每場比賽勝出的勇士都是由首領授予獎勵的。”
塔塔回道：“自然，由首領授獎是我阿壩族勇士最大的殊榮。”
曼姝點頭附和。
輪到塔塔上場了，曼姝學著姑娘們的樣子向場上拋花。美麗的女人為自己加油，男人更是要鼓足了一身的力氣，誓要全方位展現自己的雄威。塔塔是正常男人，自然不能免俗，原先勝了好幾場的那個大高個很快被他摔得爬都爬不起來。
曼姝在場外跟著喊塔塔的名字，塔塔越發雄姿英發。
最終毫無疑問的是塔塔贏得了摔跤比賽第一名。首領赤鐃和他碰了碰拳，頒給他一把象征勇士的金色彎刀。塔塔握拳行禮，興奮地親吻彎刀，下麵喝彩聲四起。
阿耶湊在曼姝身邊興奮道：“夫人，塔塔將軍真是太厲害了！能嫁給塔塔將軍的女人定是草原上最幸福的女人！”
曼姝漫不經心地應是，阿耶更加興奮。
曼姝心思急轉，看赤鐃和塔塔的表現，阿壩族上層對程晗的動作應該毫無所覺。
程晗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就這麼一個一兩萬人的小部落，要說裴淵特地針對他們設計什麼陰謀也說不過去，難道是周軍打算靠奇襲一舉殲滅阿壩族？曼姝瞳孔緊縮。
不管她猜測得準不準確，要想活命，得盡快行動了，她要自救！
直到大會結束，曼姝才由阿耶陪著往回走。快到自己氈帳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阿耶說道：“你去取些奶酥來，我們去看看娜仁吧。”
娜仁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阿壩族小姑娘，才五歲，梳兩條小辮子，最喜歡奶聲奶氣地叫曼姝額格其。
阿耶也很喜歡娜仁，聽了曼姝的話，二話不說去氈帳裏包了一大包奶酥，高高興興地跟著曼姝去找娜仁玩。
阿耶充當蹩腳的翻譯，曼姝也能逗得娜仁咯咯直笑。三人湊成一堆，一邊聊天一邊吃奶酥，其樂融融。
回到自己的氈帳時，已是傍晚時分。曼姝借口剛才奶酥吃得太多，吃不下晚飯，早早就歇下了。
曼姝當然沒睡著，她合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注意著氈帳外麵的動靜。但是直到子時過了半外麵也沒有任何不尋常的響動。
曼姝有點撐不住。地下躺著的阿耶早就發出了香甜的呼嚕聲，那呼嚕聲似乎有魔力，催得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曼姝擰了自己大腿一把，她當機立斷，決定不再等待。
她輕輕起身，摸到氈帳背麵，找準了位置從懷裏掏出白日裏從娜仁那兒騙來的小剪子，輕輕地剪下了第一刀。
阿耶翻了個身，呼嚕聲停了停。曼姝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手心裏全是汗，心髒也快速跳動了幾下。
過了一會兒呼嚕聲又再次傳來。
還好沒醒！曼姝在身上擦了擦手汗，繼續輕輕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