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往日她回來,熱情招待是看她懂事,可她現在胡攪蠻纏,兩個哥哥再疼她,能比得過他們跟老三的感情去?
所以這一下子,就分出親疏遠近來了。
夏樹迢強忍著不滿,好脾氣地問了問怎麼回事,夏樹逵正被夏安安罵得跳腳呢,說話的時候特別衝,這叫夏樹迢聽了,可不就跟著來氣了。
夏樹迢來氣了,夏樹迎肯定也是要幫著兄弟們的。
一時間,老夏家三兄弟,全都開始指責夏安安的不是。
直到這個時候,夏安安才意識到,什麼哥哥疼妹妹,都是假的,疼愛的前提隻是利益不衝突的時候,等到她跟其中一個翻了臉,其他兩個哥哥就不是她哥哥了,而是她仇人!
她一張嘴說不過三張嘴,而且這兄弟幾個張嘴閉嘴就是賴雲芳生了兒子,簡直就是在她雷區蹦迪,以至於她氣頭上在娘家砸了一堆鍋碗瓢盆,等兩個嫂子黑著臉過來趕人了,她又拿著鐵鍬把大灶的鐵鍋給捅了個窟窿:“讓你們得意兩天好了,養了野種而不自知的一群白癡,姑奶奶等著看你們的笑話!”
第二天,她就把順走的嬰兒口水巾拿了出來,上麵有一根胎毛,柔柔的軟軟的,再從枕巾上拿了一根顧雪竹的短發,隨後再三給席偉民求情,求他幫忙去做一下親子鑒定。
席偉民本來不想摻和這個事兒的,可是夏安安居然答應他把兩個女孩子跟他姓。
女孩子也行啊,有比沒有強啊。
席偉民樂嗬嗬地去跑了一趟腿,自己墊錢都在所不惜了。
幾天後,夏安安拿著親子鑒定的報告,回了趟娘家。
因為她上次大鬧一場,所以現在一大家子看她都跟看蒼蠅似的,嫌棄中透露著疏遠。
夏安安無所謂,反正她豁出去了。
她把鑒定報告往堂屋八仙桌上一拍,隨後冷笑著看著這一大家子,幹脆把水攪混了:“你,許薇,氣惱我哥女人緣好,所以你跟村口的王二麻子家的小兒子有一腿。你,寧淑茗,嫌棄我哥床上不太行,所以,你跟河西的李四瘸子家的大兒子有一腿。你,夏樹迢,知道自己媳婦偷腥,就去偷了村東頭的劉寡婦。你,夏樹迎,知道自己媳婦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又不好意思讓別的女人知道你不行,所以,你□□了村口的一個老太婆,第二天人就死了。還有你,賴雲芳,賴在我和顧雪竹的家裏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偷我的男人!至於你夏樹逵,你個偏心眼的廢物,活該是個綠毛王八!你自找的!姑奶奶有你們這群娘家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我呸!”
罵完,夏安安就揚長而去了。
至於夏家是怎麼被暴風雨襲擊怎麼雞飛狗跳的,她不在乎。
三天後,老夏家傳來噩耗,賴雲芳的兒子,夭折了。
據說是大人沒看好,孩子揮手把被子捂住了口鼻。
當時賴雲芳剛出月子顧著去洗澡洗頭,沒看著孩子,而家裏其他人,下地務農的下地去了,下河洗衣服的洗衣服去了。
偌大的一個家,居然沒有一個人看著這個剛剛滿月的孩子。
等到賴雲芳洗完了澡回來奶孩子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溫度了。
賴雲芳哭天搶地,一度懷疑是夏樹逵下的黑手,可夏樹逵說他去公社武裝部有事,有人證在,絕對不是他。
賴雲芳又懷疑是夏樹逵的兩個兄弟替他報仇,可這兩個也有不在場的證明。
最後賴雲芳孤立無援,隻能抱著冷冰冰的孩子,哭著回來求顧雪竹給她主持公道。
顧雪竹忙著呢,沒什麼公道好主持的,再說了,他也不信這孩子是他的,一晚上就懷上,還是個兒子?
看看他前後兩個媳婦給他生了四個閨女,他有這個福氣嗎?
他不認,賴雲芳就不走,還拿出親子鑒定,顧雪竹笑了:“夏安安搞的鬼對不對,所以我不會信的。”
賴雲芳百口莫辯,到最後,還是夏樹逵親自過來把人給拎回去了。
到了家裏,一個大耳刮子就糊了上來:“不要臉的臭表子,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還不滾去給大家做飯!”
賴雲芳一動不動,抱著懷裏的孩子,惡狠狠地看著夏樹逵:“對,我是表子,誰讓我看上了你表子妹妹的髒男人。都到這個地步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對啊,我第一個男人是顧雪竹啊,你娶的是個二手貨,你高興了嗎?你滿意了嗎?哈哈哈哈哈,可憐的夏樹逵,當了一年的王八,這滋味還挺不錯吧?其實你也不是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吧?隻可惜你心裏存著僥幸,隻可惜你隻顧著饞姑奶奶的身子了。怎麼,現在孩子生出來了,你不想認?行啊,不管你認不認,孩子是在你家死的,我今天就要去派出所報案,我要看看,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賴雲芳說著,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將試圖衝上來阻攔她的夏樹逵逼退。
隨後她抱著孩子,在如血的殘陽裏,一步一步,往公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