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目光幽幽,記憶回到多年以前。
“我和姐姐本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後來因為卷入官場鬥爭闔家遭難,唯我們兩姐妹逃過一劫,四處輾轉卻也意外骨肉分離。那年我獨自一人一路流亡到此地,在路上被一虎妖擄走,好在恩人搭救。
“我當時中了妖毒命在旦夕,恩人殺掉虎妖之後隻得匆匆尋到一處山洞替我療傷,誰料那妖精還有一個兄弟,竟找上了我們。當時療傷正值緊要關頭,恩人不肯停下。生生受了對方三掌,直到替我療傷結束,才拖著傷體與妖物——同歸於盡。
“恩人是一位金丹修士,本來前途光明。卻甘心為了保護我這樣一個同他毫無幹係的普通小女孩喪命在一隻小小虎妖手中……我每每想起——”
李無憂說到此處,聲音哽咽,眼淚簌簌滑落。
宋若華忙挪到她邊上拍著她的肩,無措地安慰道:“無憂姑娘,抱歉,又讓你提起傷心事。你節哀——那位修士俠肝義膽,真是令人敬佩。斯人已逝,他既舍命救你,自是希望你過得快快樂樂,可不是希望你對此事一輩子耿耿於懷,愧疚自責。”
李無憂抹了抹眼淚,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時失態了,多謝你的開解,若華姑娘。”
她望了一眼孟易琀然後問:“敢問孟公子可是影月宗的弟子?”
孟易琀隻淡淡了說了一句:“不是。”
李無憂看上去很是失落,宋若華補充道:“我們都是散修而已,你怎麼會這樣問?”
李無憂解釋道:“此地靠近影月宗,孟公子姓氏特別,我才有此一問。當年我安葬了恩公就離開了,直到多年後我拿著他的遺物調查,才得知他正好也是出身影月宗。隻是多年來我煙雨樓和影月宗無甚往來,再多的我也無從得知。”
說是無甚往來,想來絕對不知如此,該是關係不睦才對,否則怎麼會連這點事也打聽不到。
影月宗的人,宋若華隨口問道:“敢問那位俠士高姓大名?”
“孟依然。”
宋若華聞言神情複雜,心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若華姑娘,觀你神色似是認得我這位恩人?”
宋若華心思急轉:“我們前幾日才從影月宗出來,我是聽一個影月宗的門人所說,這位孟依然先生以前是孟宗主的得力助手。”
至於孟依然和孟易琀的往事,宋若華本來還有些猶豫,此時卻更加不忍告訴孟易琀了,這世上給過他溫暖的人,竟一個個都沒什麼善終。
“原來如此,我就知道恩公絕不會是泛泛無名之輩。”
道觀的法會上,宋若華也替孟依然燒了一些紙錢。孟依然前輩,你在天有靈,請原諒我,往後我會代替孟易琀永遠地感謝、惦記著你曾經的善舉。
李無憂臨走時邀請宋若華過幾日天街大開時去煙雨樓的店鋪做客,宋若華也道等她和孟易琀的婚期確定,請她們姐妹賞臉喝杯喜酒。
孟易琀對成婚之事可以說一無所知,宋若華也是懵懵懂懂,但思路還算清晰。
“首先,地點。我們的婚禮在哪裏舉辦呢?”
孟易琀道:“你決定,我都可以。”
“不如……就回嶽陽吧,那裏是你出生的地方,我們回去買個宅子辦婚禮,我爸、你娘親和張爺爺的靈位也可以供奉在那裏。”
“還有時間,這個得找人尋個良辰吉日,應該還要合一合我們的生辰……”宋若華說到這裏突然想起孟易琀生辰八字不明,她就更別提了,直接不是在這個世界出生的,於是隻得轉了話頭,“我們兩個肯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八字就不用看了,回頭讓路大哥挑個好日子就成。”
孟易琀怪道:“為什麼找他?”
宋若華現在已非昔日的仙門小白,她笑道:“洞玄宗不是道士多嘛?路大哥應該也會點掐算的手段,他要是不會的話,瑤珈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