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好自己,你身子更弱些。”興隆帝此刻身上沒勁兒,也隻能是嘴上不住地囑咐著。
靳遙點了點頭,蹙著眉走出屋子,她本欲去灶房燒些熱水想著替興隆帝換藥,誰知彎腰起身之際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也不知是幾日之後,掀開衣物看去,左肩的傷甚至都已結痂。竭力撐起頭瞧了瞧,依舊是村長家昏暗的土屋裏,身側的興隆帝被淺淺的月色籠罩全身睡得正沉。
靳遙鬆了口氣,披上衣衫推開屋門,月色星光順著門框噴薄而來,柔柔地擠進黑沉沉的屋子。夏日的夜間滿是蟬鳴蟲嚷,間或一陣輕柔的晚風拂過房前屋後的樹幹,任其翩然作響。
眼前的一切明明時常見著,卻又像是許久都未觸碰似的,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夜太過簡單,純粹到絲毫不摻雜那諸多沉重。
忽的,一件粗布外衫帶著些許暖意披在靳遙肩上,興隆帝自身側站定,“別涼著了。”
“怎的下地了,快轉身,我瞧瞧你的傷。”靳遙伸手扯開興隆帝的衣物,壯碩的胸膛撞入她的眼眸,靳遙麵上一紅繞到興隆帝身後。
深可見骨的刀傷已經愈合,看來她昏睡了不少日子,靳遙的指尖有些微涼,順著傷痕邊緣摩挲,饒是興隆帝心誌堅定也禁不住這樣的觸碰。
攏著衣衫轉身,興隆帝的臂膀有力地圈住靳遙,啞聲道:“娘子是存心撩撥為夫?”
溫熱的氣息灑在靳遙耳畔,此時不止是麵上,連耳廓也紅了大半,“夜色尚好,阿珩可要隨我一觀?”她縮著身子岔開話題。
興隆帝收緊抱住靳遙的手,將頭置於她的頸窩,如此平息片刻,方才開口,“好,出去走走。”
踩著斑駁的樹影,聽著蟲鳴蟬鬧,兩人身影相連攜手踏出那方小院。村裏的路旁有些喜人的野花,夜裏蜷著軀幹並未綻開,可靳遙還是覺得有趣,總要伸手去戳一戳鬧一鬧。興隆帝盡心護在身側,就怕那鬧騰的女子失足踏入哪條暗溝裏。
兩人默契地並未驚到這靜謐的夜,走累了便相互依偎立於一籠翠竹旁癡癡看會兒月,或是餘光掃一掃月色籠罩下誘人的彼此,如此繞著院子四周賞玩一番,不多時也就原路返回了。
當兩人再次躺在架子床上,興隆帝捏著靳遙的手指卻怎麼也不肯鬆手。那顆小痣他依舊喜愛,放在唇邊吻了又吻,直讓靳遙全身發麻。
她想要掙脫,興隆帝反而攥得更緊,“阿珩,不鬧了,好困。”
興隆帝貼近靳遙,“為夫陪娘子賞了月,娘子也該體貼體貼為夫了吧?”
眼看興隆帝眼眸泛紅,她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靳遙偏偏裝作不懂,自顧自閉上眼就要睡去。誰知這剛閉上眼,便有一溫熱輕輕印在眉眼之上,身子也被興隆帝滾燙的肌膚覆蓋。
月兒羞怯地躲進雲層之後,任那郎情妾意充斥彌漫。
不出所料的,靳遙第二日一直睡到了午後才起身。而罪魁禍首興隆帝則是一副要出行的模樣站在床畔笑得明媚。
靳遙見此笑意盎然的興隆帝竟是比夏日的熾陽還要奪目,她微微一愣,“阿珩要出門?”
興隆帝提溜起身側的一應工具晃了晃,“去釣魚,阿遙快起,就等你了。”
“還有旁人?”靳遙不緊不慢地套著衣衫。
“嗯,還有狗蛋、狗剩和小花。”
興隆帝見靳遙穿好衣物忙到她身後攬過她的發絲,隨手替她用木簪挽出一個男子發髻。屋內沒有銅鏡,靳遙並不知自己是一副怎樣的模樣,隻收拾齊整,緩緩轉身,“這幾人都是誰?村裏人?”
興隆帝微愣片刻,僵住了滿目笑意,而後極力掩住,“說是前些日子你在村口你向他們問路來著。”
“那兩個娃娃?”靳遙輕聲一笑,反問道。
“是,小花是他們偷偷養的貓。”
說話間踏出房門,狗蛋、狗剩和小花正在屋簷下等著,見他們出門忙聚攏過來,“姐姐,你好些了嗎?你能和我們去釣魚了嗎?”
“你們以前去過?”靳遙一手摸了一個娃娃的頭。
“前幾日姐姐一直昏睡著,大哥哥帶我們去過兩回。”狗蛋與狗剩一人拉著靳遙一隻手走在前方,興隆帝則抱著小花拎著漁具亦步亦趨地跟著。
一行人來到江邊之時日頭正盛,這顯然不是釣魚的好時機,小娃娃自然不懂,興隆帝也不說,隻在周圍尋了一處樹蔭支起魚竿坐下。
幾人起初興致勃勃地圍著興隆帝坐著,慢慢的見他一直沒釣上魚來,狗蛋與狗剩便挽起褲腳道江裏玩水去了。
靳遙有些怕這日頭,是以隻抱著小花縮在樹蔭下,陪著興隆帝。她百無聊賴將頭擱在興隆帝膝頭竟漸漸睡了過去,醒來之時,已是日墜西山。
靳遙嘟著嘴,揉著發麻的腿,睡眼惺忪,興隆帝怕她摔著伸手將她撈到懷中,手上運轉內力替她舒緩麻木,委屈著開口,“阿遙,為夫真沒用,一下午也沒釣到一尾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