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新魂(1 / 2)

入夜,上都呂府。

寬敞豪奢的正廳裏,此時燭火通天,五六個麵目柔美的侍女正忙碌著為晚宴做最後的準備。

一身皂色布衫的老管家林喜,捧著托盤疾步入內,恭敬道:“各位大人,酒溫好了,是陳釀20年的玉花漿,請慢慢品嚐。”

各桌隨侍的婢女上前取過酒壺,返回後溫柔小意的將杯盞盛滿,這場夜宴也算是正式開了局。

呂孟舉杯道:“諸君無需客氣,今日美酒美人管夠,不醉不歸埃”

他身側的侍女年紀最幼,看上去頂天了十一二的歲數,可見的青澀稚嫩,待自家主人放下了酒盞,立刻傾身上前添滿,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一不小心溢了出來。

呂孟雙眼一瞪,大手在其臉蛋上使勁兒一掐,已是立刻的紅中帶紫,微微腫起了半邊。

客座的幾人,是與他平級的車府令令主,還有龍馬、大廄、承華三位監長,除了最後那位承華監監長是新人入司以外,其餘三人皆是多年的交情。

眾人幹了杯中酒,對這一幕視若未見一般,開始指天說地的論起了各色朝野見聞。

承華監監長還有些插不上嘴,隻能獨自埋頭飲宴。

一邊吃著喝著,不覺又想到了剛才進門的時候,那管家林喜因著酒宴備的稍微遲了些,便被自己這位頂頭上司不由分說的賞了好幾鞭子。

其實哪裏是酒宴的問題,那分明是呂孟期待已久的升遷斷在了權焰滔天的江閥手裏,借此出氣罷了。

一府管家之職,必是多年貼身貼心之人,隻不過小小疏漏而已,便被當眾羞辱責打,這呂孟實在過於暴虐了。

哎,今後在這暴戾的未央令手下當差,日子怕是難過的緊埃

這場夜宴,菜是好菜,酒也真是好酒,隻是吃了不多會兒的功夫,他卻突感渾身發冷發麻,手腳逐漸的不聽使喚,一個泄力,癱靠在了身後廳柱上。

努力轉眼看去,其餘幾人形狀也與他相差不多,皆是一臉驚恐又酸軟無能的模樣。

上座的呂孟是武人出身,還能拍響桌幾怒吼一句:“林喜,酒菜裏有……有毒?”可也隻能多這一聲,便迅速的軟倒在桌旁。

一直恭敬立在門廳處的老管家,此時緩緩抬起頭來,蒼老的麵孔上,透著極是平靜的神色,是一股與此時情形絕不相符的詭異平靜。

“不是毒,軟筋散而已,半個時辰自解。”

他從袖中拔出一枚匕首,緩步走進廳內:“小人無意與座上各位大人結仇,但請旁邊歇息著,看我與呂孟討個說法。醜話說在前,要是嫌看戲不夠熱鬧,非要出聲驚擾的,可別怪我手中短刃不長眼。”

事發突然,從眾人覺察直到藥效發作,不過短短幾個彈指的時間,各桌的侍女此時方才回過神來,又是驚又是怕的,尖叫聲還未發出,林喜隻幾個虛影晃動,盡都無知無覺的暈倒在地,隻留下太仆寺幾位官人,半聲也不敢吭的,眼睜睜看著那人直到了上座呂孟身旁。

林喜單手一伸,掐著呂孟的下巴,將人半拎了起來,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在空中虛虛的勾畫著,似乎在思考下刀的部位。

這老家夥中了邪?吃的熊心豹子膽,敢在自己頭上動刀子?呂孟五官快被擠壓到變形,費力咬牙道:“你……敢1

“啊啊啊啊啊!1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那扭曲的臉上立刻多了一刀,從額頭直劈到下頜角。粘膩的鮮血和眼淚鼻涕糊在一起,簡直不忍直視。

深入骨髓的疼痛襲來,不能動彈的狀況又令呂孟生出了任人宰割的恐慌,顧不得當頭流下的血漬快要漫進眼眶,隻恨恨的死盯著身前之人。

林喜微勾著嘴角,帶著明顯的戲謔之色,眼中閃爍著粲然的精光,看向他的眼神,似乎不是看著一個人,而是一堆砧板上的爛肉。

不對,這雙眼睛,哪裏是平日裏的老眼渾濁?

分明是另有他人!!

呂孟拚了命的想要大聲喊叫,可惜藥效作祟,發出的聲音低啞得自己都快要聽不見:“你……不是林……喜,你……誰?”

林喜麵上的笑容更甚,好整以暇的跪坐下來,湊近了低笑道:

“……你猜?”

這句話落了地,呂孟腦中急速揣測著此人身份,可回頭想來,自己這一路不知往死裏得罪過多少人,哪裏能想出個一二?喉下已立刻被刀柄狠狠一個敲擊。

第二刀接踵而來,隻是這一次,啞穴被封,他連微弱的慘哼都已做不到了。

第三刀……第四刀……

短刃勾起的風聲及破肉聲,緩慢而又節奏井然,顯示行刑之人是何等的冷靜與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