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二月是零城最冷的時候,卻也是最熱鬧的時候。
天空中飄著雪花,接連持續了半個多月,路麵被鏟出一條道,很快又被厚雪覆蓋,隻能靠路過的車壓出一條新路來。
巍峨的星光禮堂屹立在市中心,白雪落滿屋簷為它增加了不少神秘感。
車流不停歇地在第二大道的外圍停下,紅毯就鋪在雪麵上,純淨的雪和豔麗的紅交相輝映。
一年一度的華夏金像獎頒獎典禮就在這裏舉行。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但是天邊不見太陽也沒有月亮,整個天還亮著,好像全靠著雪映照著。
按規矩,出租車隻能停在路口,男人從車裏邁出一條長腿,板正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別有一種灑脫,他撐開一把黑色的骨節傘,在風雪中站定。
抬眼正好看見不遠處有三五個人簇擁著穿著黑絲絨禮服的女人順著紅毯往前走,女人衝著鏡頭露出敬業的微笑,但是冷風還是讓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幾乎是飛一般地衝進了麵前的曙光禮堂。
女人剛一走,又是一輛豪車停下。
兩邊的記者,工作人員都被接踵而來的幾位重量級明星吸引了視線,沒有人注意到男人在雪裏站了好一會。
唐赫識趣地沒有上前,他早就習慣了等待,隻是今天等得時間未免太久了。
大約是因為沒有人想到會有人坐出租車來參加頒獎典禮,現場的工作人員把他當做某個不重要的路人忽略了。
接連進去幾位女明星,唐赫握住傘的指尖有些發白,整個人凍得夠嗆,即使穿了兩條秋褲,也扛不住這冷風颼颼的,等了好一會兒,見車流少了,才終於抬步往星光禮堂走去。
一輛低調的銀色保時捷緩緩停下。
他心裏默默祈禱著新來的這位不要是什麼太過大咖的女藝人,最好是曾經搭過戲的年輕男演員,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一起進去了。
剛踏上紅毯的唐赫和工作人員核對過請柬後被允許進入。
他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從車裏走出來的確實如唐赫所想是個年輕男演員,但是一看到那人的臉,唐赫就知道
——是他高攀了!
羅爾德,今年二十七歲,華夏電影史上最年輕的影帝,真正的實力與流量兼具。
兩旁的記者辨認出來人,漸漸騷動起來。
唐赫自覺挪動步子,讓到一邊,卻見對方拒絕了助理的撐傘,衝他招了招手,小跑過來。
“唐哥,晚上好埃”男人笑著打了個招呼,讓唐赫有些吃驚。
“你還記得我?”自己確實和這位影帝合作過一部戲,隻不過當時他是演一個隻有兩分鍾台詞的反派小配角,而對方是挑大梁的電影男一號。
唐赫下意識地把傘傾斜過去,自己為了保持距離反而有半個肩膀露在了外麵。
“當然,唐哥不介意捎我一個吧,邊走邊說?”男人出奇地自來熟,他扶正了傘,笑眯眯地往前走。
等到自己坐在溫暖柔軟的沙發座椅裏,唐赫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一抬頭,隔了七八排的距離,一眼就看到了遠處和人笑談著的羅爾德。
男人的頭發全部抓了上去,露出飽滿的額頭,濃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輪廓分明的下頜線讓他的側顏格外能打,不愧是被稱為最經得起鏡頭考驗的男人。
羅爾德的身邊坐著最近正當紅的女星,圈內最知名的製作人,還有本次最有可能得獎的名導……加上他這個最年輕的影帝,儼然是整個星光禮堂的最吸睛的位置。
唐赫交疊著雙腿,一手撐著下巴,混著周圍人的視線,大大方方地看去。
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仔細打量著整個禮堂最耀眼的那個男人。
他還從沒有見過這麼愛笑的男人,好像不管說什麼都能輕鬆地逗笑對方,一笑就露出兩顆小虎牙,讓人莫名地也跟著輕鬆愉快起來。
“嗯,是我的菜。”唐赫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坐在旁邊的老熟人孟餘“氨了一聲,問道,“老唐,你剛說什麼?”
唐赫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他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是個gay,還正在覬覦整個場子裏最好看的那個男人。
他收回視線,也收回自己可笑的想法。
雖然吃驚於對方真的記得自己,而且能準確的說出他們合作的哪場戲,甚至知道唐赫今年提名了最佳男配的獎項。
但是在這個圈子裏混了十來年的唐赫絕不會天真地以為這層“認識”的關係就代表對方真的認可你。
他比誰都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後台,在這個圈子絕不可能走到最高的那個位置。
而且羅爾德的背後聽說站著某個大人物,可不是自己可以勾搭的人。
唉,可惜。
每次一到這時候,唐赫都痛恨起自己的性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