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煜。”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一道影子投下,將顧嘉煜遮的嚴嚴實實。
他仰頭就對上賀琛冷峻的眉眼,他穿著西裝,連頭發都是精心打理過,臉上還帶著點妝,應該是剛參加完活動。
刨除掉賀琛是在找人的可能,那就剩下另一種——
賀琛和他住在同一個小區。
顧嘉煜猜的沒錯,賀琛確實住在這裏。他今天參加完活動,晚高峰小區路段容易堵車,他讓張靜珂送他到附近走回來的,剛進小區大門他就看見了小粉毛。
他坐在路緣石上,和綠油油的灌木叢一對比,那頭粉毛更加顯眼,賀琛想不注意到都難。
但那天一起吃了火鍋,顧嘉煜沒再做什麼過分的舉動,以至於賀琛暫時忘記了他還有惡劣的一麵。
他其實注意了好一會,小粉毛蹲在那有一會了,看起來蔫蔫的,像是身體不舒服。
出於擔心,賀琛還是走了過來。
果不其然,對上一張略顯蒼白的臉,精致的五官也掩不住的憔悴,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需要去醫院嗎?”
顧嘉煜搖頭,“不用。”
賀琛沒強求,又問他。
“給你朋友打個電話吧。”
顧嘉煜明白他的意思,賀琛是想讓他叫朋友來照顧他,但沒必要。
“我沒有朋友。”
顧嘉煜垂下眼眸,濃密地睫毛在眼瞼下打出一道陰影,看起來可憐巴巴。
賀琛靜默幾秒,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顧嘉煜一個人去吃火鍋時被他拒絕後的落寞背影,他張了張口又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見他一臉糾結,顧嘉煜笑出了聲。
眸子裏張揚的笑意像是在昭告賀琛又一次被騙。
“學長信了呀?”他一臉無辜,“怎麼那麼容易輕信別人的話。”
“我是騙你的呀。”
賀琛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再看顧嘉煜已經站直了身體,略顯得意的看著他,渾然不覺自己的玩笑有點過分。
出乎意料的是,賀琛沒有離開,他的視線落在顧嘉煜身上,似乎在想要拿他怎麼辦。
“學長,不然你送我回家吧?”
就在賀琛猶豫時,顧嘉煜低低地笑了起來,手指不安分地勾住他的西裝口袋。
“我家的床很大哦~”
上揚的語調充滿了某種暗示,賀琛當即退開一步,蹙眉冷凝。
顧嘉煜並不在意他生氣,漂亮的水眸望著他,嘴角還噙著淺淺的笑意,一臉玩味。
賀琛抿著唇,幾秒後,他冷著臉轉身離開。
“呼。”
也不是很意外。
顧嘉煜沒去看賀琛離開的背影,怎麼就被賀琛撞見了呢?
胃痛又開始折磨著他,顧嘉煜捂著肚子又坐了回去,不知怎麼就回想起賀琛漆黑的眸子裏,藏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顧嘉煜看不懂。
就像他不懂為什麼會有憐憫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以及那些經常盤旋在耳中的對話。
“聽說剛出生就被遺棄在醫院,真可憐。”
“他是兩歲左右被領養了,但領養他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有了自己的小孩後負擔不起,在他五歲那年又給送了回來。”
“所以是二次遺棄嗎?也太可憐了吧。”
“還挺戲劇的,六歲那年被新的領養家庭接走了。結果,十五歲那年他養父母出了車禍,領養家庭那邊的親戚們威脅他交出遺產。”
“不對,我聽說的是領養家庭那邊的親戚找到了一份‘解除領養關係的協議’,簽名的就是他養父,也就是說即便沒出車禍,他也會被趕出家裏。”
“我記得他學習挺好,初中還是省第一,高中部的校長親自把人留下來,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被開除了。”
“好像是說他有暴力傾向,打傷了好幾個同學,家長去告的。”
“院長覺得他可憐,又把人給接回了福利院,不然他也沒地方去。”
“……”
那些落在他身上又甩不開的探究欲,令人煩躁。
而剛才賀琛突然的出現,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他甚至沒敢仔細看賀琛的眼神,可細想後又覺得自己過分敏感。
像賀琛這樣家教作風良好的人,也就外表拒人千裏之外,但麵對需要幫助的陌生人,他並不會如他表現的那般漠然。
不像自己,隻是慣性偽善。
路緣石太矮了,顧嘉煜坐著有些腿麻,但是又不想動。
再坐一會。
等這陣痛感過去,他就自己上樓。
夏天太陽下山晚,已經七點多了,天色還很亮。
疼痛沒有減輕,但顧嘉煜有點適應,他甚至還有閑情去觀察地上的螞蟻。
整整齊齊的隊伍,托著比它們大好幾倍的食物。
顧嘉煜手背支著下巴,盯著螞蟻看了幾秒,抬手從地上撿了個破樹枝,挑起了小螞蟻的托運的食物。
身上忽然一空,原本整齊的螞蟻隊伍徹底亂了。
它們暈頭轉向地找起食物,不太能理解食物為什麼會憑空消失。
顧嘉煜盯著慌亂的螞蟻看了一會,輕輕歎了口氣。
欺負人是不道德的,欺負小螞蟻……
好像也不太道德。
顧嘉煜遺憾,隻好又把食物放了回去,沒一會散開的螞蟻隊伍聚集在一起,小螞蟻扛著失而複得的食物回家了。
“連螞蟻都欺負?”
顧嘉煜指節一顫,手裏的樹枝掉在了地上。
抬眸看去,臉上露出些許驚愕,原本離開的賀琛又一次站在他的麵前。
他手裏多了個紅色布袋,上麵寫著‘風記粥鋪’,另一個白色塑料袋裏還裝著好幾盒藥品。
賀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語氣平淡。
“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