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清晨薄霧微潤,身著青色衣裙的絕美女子仿佛山間的精靈,輕盈地遊走在高大的香榧林間。
晨露潤濕過的枯葉下,油黃油黃的雞油菌露出了頭,女子輕聲地歡呼起來,把那幾朵菌菇小心翼翼地采進了竹籃裏,在裝菌菇的小竹籃旁邊,有一塊滿覆青苔的石頭,石頭上麵還有一個更大一些的籃子,形如蠶繭,上方撐了個細紗蓬。裏麵香呼呼的睡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樹下巨大的芋荷葉子中心積滿了露水,女子曲起中指輕輕地彈了一下,那水就斜斜地傾落而下,清亮如鍛,衝洗那纖纖柔夷。霧氣仿佛飄帶般緩緩地在枝幹葉間流轉,太陽快要出來了。女子開心地一手挽起睡籃,一手拎著竹籃走出了林子。她沒有注意到,在稍遠些的一株大樹背後,悄然站立著兩個高大的身影。
“沫兒是真的很開心啊!”年輕男子眼神複雜的看著俏影消失的地方。夫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一直通透,自己用了些藥,計劃剩下的時日不多了,她想快活的過完,也不枉來這人世一遭。”
“隻要她真的快活,就隨她心意吧。”年輕男子垂下了眼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夫子說:“非羅就不去給她當麵道別了,此去遙遠,歸期難定,請師傅萬事多保重!“
“去吧!此去事可為則已,不可為則守,不要冒險損傷。”夫子自袖內拿出了一本小冊子交他懷裏,非羅拱手轉身,飛掠而去,瞬息無影蹤。
夫子回到了山腳下的小院子裏,太陽將將冒出頭來,金黃色的光束如絲如縷斜穿過院牆邊的大樹。墜在葉尖兒上的露珠兒一片一片的閃耀起了點點金光,陳沫已經把熱氣騰騰的小米粥擺上了桌子,可可愛愛的小人兒被抱在懷裏,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地喂著米湯。
“小幺幺,讓外公帶我們去臨安逛逛好不好呀?”
“好!好好!帶你們去吃西湖醋魚,還有黃油蟹。”夫子笑眯眯地一口答應,香甜的米粥就著這晨光,人間好日子可不就是如此。
海,平靜無波的時候,我們總是會模糊於它與天之間的界限。當前,海天之間生出了一條線,響如悶雷,漸漸地,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如城牆,轉瞬之間濁浪滔天……
前一刻還氣定神閑觀潮的人們,齊齊轉身奔逃,搶站在前頭膽大的那一撥,已經東倒西歪在被拍打在地上,黃泥湯湯好不狼狽。相識的同伴們驚慌地四處張望找人,不知剛才這一波潮頭,又有獻祭幾人去了江神那裏。
夫子的頭頂赫然橫插著一隻小箭,山鷂子目眥欲裂的抽刀擋在夫子身前。
顯然,有人趁著潮頭撲來的一瞬間,一箭行刺夫子,可惜潮水撲來時,下意識的低頭避讓,箭尖沒能直中太陽穴。夫子一手緊緊按住頭頂,借著鷂子的刀筆直向上,一刀削掉了箭杆,斷口出光滑如新,紋路居然是桃木的。他沉聲低喝:“沒事,趕緊回去。”
診所裏,大夫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箭頭,看著白瓷盤子裏微微發黑的箭尖,夫子寒聲問道:“這箭有毒?”大夫看看吸血的白棉布,遲疑的說道:“血色殷紅,應該麼有毒。但是您顱骨有損,有一個米粒大小的縫口。“夫子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掏出一個小瓶子:”勞煩您,創口麵再清理一層,用這個藥粉幫我包紮。“山鷂子倒了半碗溫水,把箭尖泡了進去,不知從哪裏抓來兩隻小雞雛,把水給小雞崽灌了進去。夫子臉色蒼白,盯著台桌上的白瓷托盤若有所思,托盤裏橫放著小半截胡桃木箭杆,頂端配的是三棱镔鐵箭頭,這樣的材質搭配不屬於東方。
山鷂子今天的晚飯沒得吃,陳沫怨他沒有保護好夫子,這樣的憨貨就不配吃飯。山鷂子認罰,喪著臉乖乖守在了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