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炔借著夜幕時分才回到家,進門的時候,身上蒙了一層厚重的霧,遮住了他修長的身形。
一開門,就見南兮披著一床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座木乃伊,趴在客廳沙發上閉目。
聽聞開門聲,南兮僵著脖子緩緩轉了半個腦袋,眼神發光:“嚴炔,你回來了?”
聽這聲音的分貝數,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嚴炔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見他沒打算要理自己,南兮拖著厚重的被子哼哧哼哧的往前挪了挪,眼巴巴的問:“你怎麼來的這麼晚1
聽聽這口氣,還怨上了!
“怎麼了?需要我彙報行蹤嗎?”他說話總是帶著一股不鹹不淡的冷調味
南兮吸了吸鼻,鼻塞的嚴重,徑直道:“行蹤倒是不用,但是我餓了。”
嚴炔腳步一頓,抬頭掃了一眼廚房餐桌,整整齊齊,跟他早上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南兮1他的臉上終於帶了情緒,黑著臉,“我要是今天不回來,怎麼著,你等到明天去?”
南兮低了低頭,看上去可憐的緊:“我剛睡醒,本來也不餓的,再說了,其實我,也不會做。”
“你果然比小狼狗難養,起碼它自己會找東西吃。”嚴炔搖了搖頭:“這樣不行的南兮,我可能養不活你。”
南兮哼了一聲:“你用點心養不就好了嘛,我很好養的。”
嚴炔笑了,他的笑,如一塊魔法橡皮擦,輕輕一揮,揮走了滿布烏雲,眼下晴空萬裏,豔陽高照。
每每這時候南兮都會感歎,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好看了,滿足了一個顏狗無限的追求熱愛。
明明有一雙過分好看的眼眸,他卻總是將那份好藏起來。
南兮甚至產生了一種要在他臉上畫一副半永久笑容的衝動。
她趴在餐桌狼吞虎咽,家裏基本沒什麼備用食材,拚拚湊湊勉強夠南兮填飽肚子。
不知是不是南兮的錯覺,今天這碗麵,依舊是苦的。
嚴炔最近好像很忙,經常整日整日的不見人,他是個喜好玩失蹤的人,在此期間,甚至就連林霍都打電話問過她,嚴炔究竟去哪了。
他的去向,也許有人知道,但也許,誰都不知道。
南兮在最終踏進嚴氏之前,先去看了林慧梅。
林慧梅在她的記憶裏是優雅的代名詞,墓碑上的黑白照依然如初。
在世人的眼裏,這個老太太功成名就,享受榮華富貴。
可再往前推一推,她不過三十喪夫,兩度白發人送黑發人。
誰不是一個在黑夜奔潰的普通人,這些年,苦苦撐著的是整個嚴氏。
人生來就為創造一個個笑話而來,供後世人閑娛罷了。
正這樣想著,回頭卻跟嚴悸打了照麵。
嚴悸始終如一,清清涼涼,一副謙謙君子的作風,他和藹,平易近人,跟嚴炔相比簡直是兩個對立麵。
嚴悸看到南兮,先是笑,繼而才開口:“小炔還真是誤打誤撞娶了個好媳婦。”
他們兩個,平直的站在林慧梅的墓碑前,有好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南兮思考很久,也猶豫了很久,有些話她不知道該不該問,該不該找嚴悸問。
嚴悸這個人,太過於隨和,隨和的倒是失了很多的真。
最終還是狠下心開口問:“嚴悸哥,對於嚴氏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你不在意嗎?”
嚴悸先是怔,僅僅一秒便恢複一往的麵容,溫和的笑:“你跟小炔兩個竟會問我同一個問題。”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不是我不要,而是他想要。”嚴悸低了低頭,說:“南兮,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會甘願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小小的牢籠。沒錯,不否認嚴氏對我無比重要,從十幾歲開始就跟著奶奶處理公司事務,可那又能怎樣?我也好,小炔也罷,我們都姓嚴,拿在誰的手裏又有什麼區別。”
“拿在他的手裏他也沒想著要好好握住埃”南兮看不出什麼情緒,說:“照樣不是丟給你自己跑了,連人都找不到。”
嚴炔已經消失好些天了,而他的消失又從不拖泥帶水,幹幹淨淨,半點影子都尋不得。
有的時候南兮甚至想,這個人究竟有沒有出現過,是否真的存在。
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了那樣一副模糊的麵容。
嚴悸偏頭看了一眼南兮,笑了笑說:“不用擔心他,小時候慣的毛病了,一有不順心誰都不說,誰也不理,任你怎麼哄都哄不好,往往這個時候總會消失一段時間,等氣消了傷退了自然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