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不該這麼倔強的,無論如何,身上這件從死人身上扒來的破舊的衣物根本無法讓我撐過這個冬月。

要不了多時,我便會在今夜死去。

望著深色的落雪的夜空,就好似回了家,我所看到的會是同一片夜空嗎?

說起來,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死法。畢竟現代社會凍死加餓死的幾率還是相當罕見的吧,可如今我卻在一片陌生的環境中即將經曆這種著實有些荒誕的死法——或許於這個時代來說是極為正常的。

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我至今仍是一頭霧水。難道是本土的神明或者妖怪在作怪?但為什麼非得是我一個外國人,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我僅是個沒有什麼才能的人。

幼時覺得自己是個天才,老師教的古詩我照著念了兩三遍就會背誦了。到了小學,年年是班長,可若說成績卻不是班裏最頂尖的。到了中學,我不再是班長,成績也隻是在中上遊徘徊,也就沒什麼特別之處。

這是個愛美的年紀,但我的容貌又稱不上美麗二字,比清秀還差了那麼一點,所幸我的性格開朗,不至於因容貌的問題而自卑。

小學時期練習的書法到了中學就停滯了下來,因為要全心全意參加數學老師組織的奧數班,結果到了後期在數學方麵有實在些力不從心,就退了班。

中考不盡如意,高中不是什麼名校,市內大概排第五?反正這種排名除了第一有點說服力外,後麵的排名不過是他人的主觀認為。

高中的成績更是平平無奇,即便再努力也趕不上去。一度想要放棄,想著隨隨便便應付高考罷了,但那股努力的勁頭卻一直拖拖拉拉的,直到高考結束這股勁頭才趨於平靜。其實想想看也沒什麼用,說到底不過是未來哪天回憶往昔的時候有話題可講。

高考結束後的假期相當充沛,於是在友人的遊說下,就和父母商量去了日本旅遊。我對旅遊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熱情,他們都覺得我需要去旅遊來散下心。如果這能讓他們放心,那麼出趟遠門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然後父母在家族群內多嘴了一句,於是多了一張長長的代購清單。

我們將旅遊的地點定在了日本京都,如果說要感受日本文化,對於我們這些外國人來說京都無疑是首眩當然友人並沒有這種想法,她純粹隻是聽說夏日京都祭典非常多,想湊個熱鬧罷了。

其實現在想想,如果當時沒有去京都就好了。我當然不知道穿越的契機和理由是什麼,但這不妨礙我將怨恨發泄在旅遊這件事上。如果沒有怨恨的對象,我……一人茫然地奔波於荒野中,不僅沒有方向,甚至連個安慰也沒有。怨恨,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安慰吧。

即便是現在也一樣。不知道時間,不知道地點,從夏天到冬天,從死人身上扒來的衣物僅作無用的裝飾。

刺骨的寒意從四肢侵入百骸,手指緊緊地揪著破舊的衣物,陣陣的困意不斷侵襲著大腦,如同有著上千斤重的鐵塊堵在了大腦中。我不斷暗示著自己不要睡,但身體的本能總是將這些暗示忽略。然後關節鈍得仿佛經曆了好幾年氧化反應的剪刀,動彈一下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力氣。

我已經在這樣的寒冷中度過了三天。每天如隔三秋,而冬天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從沒像如今那般討厭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