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紫薇(1 / 2)

如果它是一個人,我們從他的模樣上,不會相信他是一個如此敏感的人,但這個家夥就是這麼敏感它的枝幹看起來很剛硬,我們的經驗中,剛硬與敏感是不互通的。

不在成都一個多月,已經錯過好多種花的開放與凋謝了。

行前,蓮座玉蘭剛剛開放,女貞飽滿的花蕾也一穗穗垂下來,準備把花香散布了。在南非看世界杯,打電話回來問,說扼子花已經開了。回國後,又在深圳停駐一段,還有來自外國的電郵,問我是不是該寫到梔子花了。這位去了異國的朋友說,想成都時就聞到梔子花香。等到世界杯完結,半夜裏回來,拖著行李箱穿過院子時,下意識也在搜尋梔子花那團團的白光,鼻子也聳動著嗅聞那嫋嫋的香氣。可這一切都未有結果,不在成都這一個多月中,我是錯過桅子的花期了。

早上醒來,我就想,錯過了桅子,那些紫薇呢?應該已經開放了,並且還沒有凋謝吧。印象中紫薇花期是很長的,有詩為證:“誰道花無紅百日,紫薇長放半年花。”這詩句是宋代詩人楊萬裏寫下的。而且,不止他在詩中留下這樣直白的觀察記錄,明代一位叫薛蕙的人也有差異不大的記錄:“紫薇花最久,爛熳十旬期,夏日逾秋序,新花續放枝。”也正因為紫薇這個花期漫長的特點,紫薇在一些地方還有百日紅這麼一個俗名。

在南非旅行,常常驚歎其自然環境的完整與美麗,引我讚歎的,就有廣闊稀樹草原上兩種樹冠開展華美的樹,一種是長頸鹿伸著長脖子才能覓食其樹葉的駝刺合歡;一種,羽狀複葉在風中翻覆時,上麵耀動的陽光真是漂亮無比。在克魯格國家公園外的度假酒店,清晨出來散步,看見兩隻羽毛華麗的雄孔雀棲息在高而粗壯的枝上。為了弄清這種樹的名字,還專門在開普敦機場買了一本介紹當地植物的書。查到這樹的英文名和拉丁名,再用電腦上的翻譯詞庫,漢語詞條下卻沒有與植物學有關的內容。也許,編詞庫的人,認為諸如此類的東西是不重要的。後來,還是華人司機兼導遊在一條被這種樹夾峙的公路上行駛時說,哇!這些紫葳花開放的時候是非常非常漂亮的。他說,下次老師選在春天來,就可以看到了。

我說,什麼?紫薇?

對,紫葳。

我說,怎麼可能是紫薇呢?

導遊說,真的,大家都叫紫葳呢。

我說,不會又是我們中國人自己起的名字吧。所以這麼問,是他把那麼漂亮的駝刺合歡叫做“牙簽樹”。因為樹枝上的刺真就牙簽般長短,以我們對待事物的實用主義和具象主義,就不求原來巳經有的名字,而給它一個直指實用的,同時也少點了美感的命名。

晚上在酒店上網查詢,果然,這樹正式的名字就叫紫葳,與我曉得的紫薇音同而字不同,並且分屬兩個不同的科,特征相距遙遠的科。紫葳本身就是紫葳科,而在中國土生土長的紫薇屬於千屈菜科。紫葳樹形高大,樹冠華美,翠綠的羽狀複葉在風中翻拂著,聳立在高曠的非洲荒野之中,那美真是動人心魄。這一科的樹,我見過一種叫藍花楹,滿樹的藍色唇形花開放時,真如夢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