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瓦片”(1 / 2)

百禾村地處暮雪山脈偏南山腳的廣闊山林上,隻有寥寥的十幾戶人家。

晨曦熹微,小巷清幽,月色隱沒,天邊泛起一絲肚白。

這日是除夕,家家賀歲放鞭炮,一群孩子在各處嬉鬧,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衣服有些破舊,卻極為幹淨的少年——林青。

正玩的起興的林青被正在掃院外的盧大嬸叫住。

“青兒,你去到小集市上買一斤醋來,晚上我給咱娘倆包餃子”,盧大嬸說著邊摸了摸林青的小臉蛋。

林青答應‘好的’了一聲後便撒腿跑了起來,集市距離不過五公裏遠,通常的話,矯健的林青有半小時就回來了。

話說林青本來是和他爺爺一起到這個村子討飯來的,爺爺自知年老體衰不足以再帶著年幼的孫子繼續漂泊下去,故而請求村民在這聊度餘生,態度和善的爺倆很快被村裏人接受了。

但老人兩年前吐血不止,在村醫的搖頭中逝世了,臨死前緊緊攥著林青的小手。

八歲的林青開始獨自生活在茅屋中,當然,村裏的人也在各個方麵接濟他。

就在這日,大火映徹天地。

遠在百丈之遠的林青看到煙霧籠罩之地,正是隔壁盧大嬸屋後的草垛場。

林青立時提溜起醋壺疾跑起來,嘴裏嗤嗤的冒著熱氣,仿佛那洶湧的火焰灼燒的是他的胸膛。

看了看方向,隨即轉了個彎——抄近道,雖聽村裏老獵人說過,這條道不安全,禁止村民穿行。

急躁的心趨勢著雙腿,依舊朝雜草叢生之地踏去。

自從爺爺走了以後,盧大嬸是唯一對自己真心好的人,林青想到這,不禁淚水再次湧了上來,腳下又快了幾分。

突然,林青腳下一空,隻來得及將醋壺扔到旁邊的草叢裏……

一刹那黑暗的未知,讓剛迷糊過來的林青有些害怕,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還好,沒傷筋動骨”,林青長籲一口氣,暗道。

林青在努力適應黑暗後,環視了下這個窟穴,直徑兩丈有餘,高一丈多,穴口狹小,穴壁有明顯的鑿紋痕跡。

林青暗想這大概是村裏人為陷套野獸用的吧,他想找找看有沒有趁手的石塊這些。

林青小時候幫爺爺打過下手,爺爺也教過他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做。

躡手躡腳間突然踢到一堆東西,林青定神一看,隻見一架森森白骨橫躺在他的右腳邊,雙手有些扭曲變形。

林青和爺爺一路漂泊到這村子之前也見過許多橫屍郊外的死屍白骨,待看清後也不怎麼慌亂了。

骷髏的眼眶發黑,嘴唇不規則的張大,其額骨有明顯的褐色血跡,原來在正中央釘著一片瓦片樣的石板。

林青歎道,這估計也是跟我一樣倒黴的人,遭受如此重創,還跌落在這無處攀爬的絕穴中。

隱隱的煙味已經傳了過來,林青焦急地想著各種辦法想爬上頭頂那一眼小洞,但都失敗了。

有些絕望的林青不經意間轉了轉頭,瞥見那紮在白骨額頭上發著烏森黑光的‘瓦片’。

抱著試試的想法,林青來到骨架旁,探出雙手按到‘瓦片’上使了使勁,毫無動靜,有些氣餒的低聲嘟噥了兩句。

林青沒看見的是,那骷髏眼窩突兀的閃了一下黝黑的詭光,正賭氣再試一次的林青又一次使勁。‘噌’的一聲,仿佛金戈交鳴,拔出的後勁使林青跌坐在亂石上,後腦也磕在石壁上。

林青摸著摔痛的屁股,眼冒金星。

他掂了掂‘瓦片’,很輕盈但貌似質地較為堅固,呈彎曲的三角形狀,成人巴掌大小。

林青奇怪,看其邊緣,並不鋒利啊,而且還有點粗糙,為啥能刺進人的頭骨呢?

林青試著將‘瓦片’插入石壁中,令林青意想不到的是……

‘刺溜’一聲。

石壁仿佛豆腐製作的一般,‘瓦片’尾端都差點陷了進去。

驚喜的林青喃喃,“好家夥,真心看不出來”,就這樣,林青用‘瓦片’挖窩逐漸登上了洞頂。

林青沒看到的是,洞窟中的那副骷髏,在他剛離開後不久,骷髏渾身散發幽光,黑漆漆的眼眶中漸漸有絲紫火隱沒……

大汗淋漓的林青拋掉逃出生天的喜悅,急眼瞅向百禾村方向。

火光已漸漸消失,隻剩濃煙滾滾,林青撿起醋壺,三步做兩步急忙奔向煙起之地。

一切的一切都化為灰燼隨風而去,包括林青自己的小屋。

暗暗的哭泣也無法排遣自己的痛苦,林青在淚眼中看著盧大嬸,默默地將醋壺放在她的腳前。

在爺爺墳前痛哭一回後,林青決定出走,盧大嬸已經沒了這麼多東西了,自己再不能白白吃喝了。

齊蘭鎮有著各樣的商鋪,距離百禾村也不甚遠,林青想著當個學徒混飯吃,待有點本事了再回來好好孝敬盧大嬸。

林青用布片包住那片救過他小命的‘瓦片’,孑孓獨行。

霧靄遊冶,路徑兩旁野花顯有些虛幻,盡管心中的傷痛時刻灼蝕著,但林青自己給自己暗暗打氣,終是稍稍緩解了無家可歸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