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預算(1 / 2)

盡管劉遠等人顧及影響,有意將重奪礦場之事淡化劉、施兩家的家庭恩怨,但仍如一塊巨石投入池塘一般,在平靜信州城激蕩開來。

以區區一介鄉間巡檢,竟領著上百名青壯,竟從一縣之長的施家手中強搶回礦場,更將錢監一並收入囊中,這如同狠狠地給執掌一縣之長的施家的臉麵上狠狠來了一掌,也宛若給州縣諸多的朝廷官員的臉一狠狠來了一掌。此的大逆不道,不是造反又是什麼?正當舉縣上下,甚至舉州關注之際,無論是州城,還是生生挨了一掌的施家,卻詭異地先擇了沉默。

這讓一些人心中忿恨,讓一些人心生期待,也讓好些人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於一些有權有勢不同,鉛山大多的平頭百姓關心的仍是自家米桶裏有幾鬥米,床頭的錢匣中還有幾串錢。得益於劉家子的敗家,不僅是河口,紫溪,鉛山好些百姓都多做了幾天工,多掙了幾串錢,多攢了幾鬥糧。新年就要到了,今年的年夜飯,或許可以添上一碗肉,身上添上一身衣。

河口街頭,人頭攢動,米糧鋪、衣布鋪,雜貨鋪,甚是少人問津的肉鋪都圍滿了人,夥計、掌櫃掛著僵硬的笑容不停地招呼著一年也難得上門的鄉裏鄉親們。這些鄉親們可不再窮酸,他們衣兜裏今天可裝滿了黃澄澄的製錢,甚至是白花花的銀子。

臘月二十五,劉家各處產業完成了結算,除少數需要正常經營的商鋪,石碳場、采石場,水泥工司、榨油坊、製糖坊、成衣坊等都進行了短暫的節日停業,數以千計的勞工提溜著沉甸甸的錢袋子,興衝衝地返回家中。

今年碰到了個好東家,辛苦勞作得來的工錢沒扣克一個不說,還依照每個的做事態度,發放了1到5貫不等的賞錢,這可是從來未有過的事情。更讓他們得意的是,他們的包袝裏,還有那一包白的如霜一般的糖,和一小塊透明亮的香洗。白沙糖自不消說,這香洗可是個稀罕東西,聽說在臨安,這小小的一塊就能賣上好幾兩白花花的銀子。女娘們用上一點,整日都香噴噴的。想不到自家的婆娘的身子,如今也能用上這金貴的東西。

小學也放了假,一眾小孩子,也各揣著滿莞的錢,在街巷之上橫衝直撞,東奔西走,圍著捏糖人的,賣棗糕地嚷個不停。這本是他們年前幾天在校的夥食錢,掌管校務的翠兒總管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一股腦扡分發了下去。倒便宜了街上專做孩子們買賣的老漢,也讓街上多了許多更多的熱鬧。

有人喜自然有人憂。相比於外麵的熱鬧,撒錢的劉遠與翠兒此刻都耷著頭,聽著上方妹妹二娘的數說。二娘身後,一身青衣的施惠在二娘身後的桌子上,低著頭,一邊拔弄著算盤,一邊記著什麼。

“本來年終資金就短缺,你們還這樣大肆撒錢,明年怎麼過?”二娘看了看兩人,蹙眉道。

“嗬嗬,都辛苦一年了,發放些下去,也讓他們過個好年不是。”劉遠抬著頭,笑道。

“是啊。二娘,你看外麵多熱鬧。大家手裏都有了點錢,這年過得熱鬧多了。”翠兒附和道。

“他們是是熱鬧了,是好過年了,咱們怎麼辦?”二娘道,“年帳年清,傭工付錢乃是天經地義。咱們劉家從不欠別人的錢。結算前,我和惠兒姐七挪八湊的,方才預計得將就過去,可你們一句話,又給捅了個大漏子,讓我們到哪找錢貼補?”

“一點小錢哪有這麼嚴重?還能影響咱們過年?”劉遠傻笑道。

“一點小錢。大郎,那我給你算算。”二娘轉身,從桌上拿起一張帳單,“紫溪那邊各場坊發放年終獎一萬六千貫,護村隊發放一萬七千貫;河口這邊巡檢隊,發放年終獎三千餘貫,合計三萬三千貫。三萬三千貫,就因為你大郎一句話,就撒出去了。還有翠兒,學生們放半個月假,學校是少開支幾百貫。這幾百貫,就不能留著明年開學,非得撒出去不成?”

“嗬嗬,也不算太多吧。咱們家總不會因為少了這幾萬貫錢就過不了日子吧。”劉遠一擺手,滿不在乎地道。

二娘不由被梗地一愣,一邊翠兒不由嘟起了嘴。對比大郎揮手就是幾萬貫,自已撒的那才真是些小錢,都不到一千貫。

“大郎,不是付不是,是錢莊沒現錢了。”後麵施惠輕聲道。

這不是銀根緊缺嗎?劉遠一愣,方始醒悟過來。今年投入巨大,好些項目都沒有產生效益,如火器坊,鐵器場等根本就不會產生什麼經濟效益,唯一產生效益的也就香洗、白沙糖,琉璃等,但這些東西走的都是高端路錢,市場較小,每年也就二十來萬貫的樣子。而支出呢,學校一年大概五、六萬貫,護村隊、巡檢隊每年的支出就不下二十萬貫,其它投入差不多也達十四、五萬貫左右,每年虧空二十萬貫左右。這些虧空,按老劉家的家底,怎麼也頂得了五、六年。但劉遠忽視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老劉家哪來得這麼多現錢?

發放傭需要真金白銀,各處的護村隊、巡檢隊吃穿住行需要真金白銀,籌備物資,準備開戰需要真金白銀,每年虧空的二十萬貫可都是需要確確實實地真金白銀友付出去的。若不是今年變賣了州城的一些產業,應該早就支撐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