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魔王(1 / 2)

煙雨蒙朧的江南最是令人迷醉地方,特別是身處河邊的江南古鎮。

一條寬闊的河流在古鎮外緩緩流過,河麵走騰起的輕霧與鎮子裏的炊煙糾纏著,如同為古鎮籠上了一層白色的輕紗。

河邊的青石埠頭上,婦人們在河邊一邊扯著家長裏短,一邊用力地揮動著搗衣棒,小孩在河邊姿意地嬉鬧,男子扶著犁鏵,吆喝著耕牛,犁起一壟壟黑坳坳的泥土。

河麵上不時有貨船向在河邊的小碼頭靠來,碼頭上,力夫們跳上船,將貨物從船上卸下直接捆紮成擔,用一根青竹往扁擔擔著,顫悠悠地沿著石階離去。

此地處信江緩緩流經鉛山與鉛山河彙合之處,名稱沙灣市,又稱河口。因水麵寬闊,水流平緩,又處入閩之道,江上往來商貨大多在此停靠,或換船轉運,或卸貨上岸,再由挑夫南下經分水關入閩。而閩地的海鹽、茶葉、海貨經分水關來此上船,由信江經潘陽湖入大江,販運大江南北。

而且,鉛山本地盛產銅鉛,朝廷在鉛山設銅場,並設永平監鑄錢。銅場傭工不下十萬人,年釆銅數十萬斤。

故而一時人來船往,市肆聚集,人煙稠集,甚是繁榮。

河邊埠頭邊,一棟裝飾四層木樓聳立著。木樓裝飾圾為古樸簡潔,但結構和雕飾上都很細膩。如鶴立雞群一般,坐落在沿岸的木屋中,十分地顯眼。

木樓四樓房門麵河,前麵是一個寬闊的平台,正適合觀覽河景。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臨河的一所小樓上,一個青年正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右爭拿著卷書,左手負背,眺望著緩緩流動的信江和煙雨下的古鎮,吟詩頌懷。此人身材稍顯瘦弱,披著一件大紅的綢衫,寬鬆的綢衫下又是一條蓬鬆的綠色綢褲,頭頂長發隨意用布條一紮著垂在腦後,給人一種非富非貴,非士非商的錯愕感。

一首柳永的《望海潮》斷斷續續吟完,青年公子又搖了搖頭。輕聲呢喃道:“河口較杭州,嗯,臨安比起自然差多了。不過臨安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這南宋也不知道還能撐個幾年。算了,不管了。且先顧前吧,搞首應景東西出來裝裝逼。”

接著,又拿出書翻了翻,想是沒看出什麼名堂,好書丟到一也,搜腸括肚地想了會,吟道:

“江山如畫,一時多豪傑…大蘇的,不是,不是…….”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共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彩,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嬌,成…..不成,不成,太祖太過霸氣。…”

青年在樓上斷斷續續念誦,渾沒注意到自己成了埠頭上婦人、姑子們的嬉笑談淪對象。

“咦,不是說上麵新住敗家子嗎?今天怎麼收了性,在上麵吟詩作對了?”

“不是他又是哪個。這可是有名的牛魔王。在州城闖下大禍事,又跑到河口來了。”有知情婦人道。

“有這事?看他斯斯文文的樣子,不象那種人啊?李家娘子,你從哪裏聽說的?

“斯文,象施相公那樣的人才是斯文呢,他就算了。”一個婦人一撇嘴道。

“哪能和施相公比。施相公才真真是天上的文曲星降世,人品才學在咱們這哪樣不是一等一的。按說明年又有發解試。這次發舉,相必能得中了。發了舉,明年省試,殿試,說不定就光宗耀祖了。施家娘子恐怕要成官太太了。”

“托三娘口福了。”一個身材肥碩,穿著件粗布單祆的婆娘滿臉堆笑,傲然道:“要說我家相公,生計之道一竊不通,但於讀書之事倒是十分的用心。”

眾婦人沒有接話了。有什麼事還能瞞得過街坊鄰裏。施家相公也就在河口這個小地方有些名報。不過年過三旬,連參加了五、六次州裏的解試,一次也沒能中。這次解試恐怕也懸了。

見婦人們沒再接話,施家娘子心裏隱隱也有些明白。有個死讀書萬事不懂的相公,日子過得拮據,自己能有什麼心氣?

悶著一口氣,施家娘子掄起木槌,對著一堆衣物狠捶。

“那處宅子不是錢家的嗎?滿倉娘子,你就在錢家幫傭嗎?都說上麵那人是個牛魔王,不知是如何混帳法。”一個有些年輕的村姑子好奇心又起,將話題又扯了過來。

“主人家的事我可不敢亂說。”滿倉娘子斷然拒絕,想了想,又停下手中活計,瞄了又瞄小姑娘水嫩的小眼,細細的腰肢,淡淡道:“不過,象三娘你這樣的小心些也好。洗完快些回家去吧,今後避著點。”

“什麼避著點?”小姑娘被看得心裏有些發毛。

“就是,王家娘子,你倒是說啊。”

滿倉娘子一回頭,又洗起衣服去了,倒讓一幹年青的村姑一幹著急。

“聽不懂?避什麼,不就是讓你們避著上麵那位!”施娘子冷笑一聲,將手向樓上年青公子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