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彌漫著血腥味與腥膻味兒, 秦雪川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的手腕上還覆蓋著牙印,他草草地將自己理了一下。
隨後回頭冷漠地看了蕭譽一眼:“我會下令賜你一杯毒酒, 你喝了它,我便免你蕭氏婦孺的死罪,隻是流放她們。”
蕭譽此刻輕笑了一聲,他忽然抬頭看著秦雪川麵色凶狠地說道:“秦雪川你是這輩子,我第一個愛的男人。”
秦雪川就快要踏出牢房的時候忽然頓了頓。
“也是我最恨的人。”
秦雪川輕笑了一聲, 他轉身道:“我也是。”
說完,他便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秦雪川賜了蕭譽毒酒, 這毒酒一旦飲下便無回天之力了。他還親自去送了送蕭譽,也算仁至義盡了……
蕭氏雖然叛國,但秦雪川不會不念蕭氏以前所立下的汗馬功勞。念及臨川王戰死沙場不久, 秦雪川將蕭氏一族老幼全部流放到蜀地去了。
那個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荒涼, 但也不至於生存不下去。
蜀地人煙稀少還是因為沒有官道通往中原,楚國的官道雖然不少,但都是在靠近鳳都的地方修的, 去往其他地方都要走水路。
今日是蕭譽自盡的第七日,秦雪川從大理寺回來之後也足足病了有七日了。這七日他把自己關在殿中任何人都不見。
秦雪川一個人不知沉默了有多久, 蕭譽臨死前他看都不願意去看一眼, 後麵也是蕭譽托人將一根有些磨破的紅繩交給秦雪川的。
蕭譽說……是還給他了。
確實, 日日都盼望著能夠平安歸來的人最後卻死到了自己的手裏。這紅繩也確實沒必須存在了。他在火盆前看著裏麵半死不活的火苗, 隨後將那根紅繩扔了進去。
頃刻之間,那紅繩便變成了一堆灰燼。
“陛下。”
秦雪川聽到這陣聲音之後冷漠地說道:“不是說過, 無事不得打擾嗎?”
來稟告的宮女說道:“稟陛下,蕭太妃曾經有一把琴,那琴似乎是送您的。”
秦雪川聽到這裏微微怔了一下。
什麼琴?
“拿過來看看吧。”
“是!”
秦雪川並未將蕭太妃之子並非皇室血脈公諸於世, 他還是給了蕭太妃死後的顏麵。隻是,她來世不要再背負著那麼多恨了,有時候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比當一個深宮怨婦要好得多了。
蕭氏叛國的罪名是秦雪川安的,證據也是他找的,他知道朝中有不少人因為這件事惶惶不可終日。更有大膽者上書怒斥他是“昏君”。
他才繼位沒多久就除了秦洛川和蕭氏這兩個心頭大患,臨川王才為國戰死不久,他就是殺了臨川王世子,將蕭家老弱婦孺全部流放,此等行跡如同瘋魔。
秦雪川想,敢罵他是昏君的人一定是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既然這樣的話,他便成全了那人。別人都說他瘋了,那麼他就瘋到底。
秦雪川下令,曾經跟蕭氏一族親密者一並流放,有來往的貶謫,其他上書為蕭氏求情者一並流放。
他看似作了很多事,殺了很多人……可是死的人就那麼幾個而已。
“咳咳……”秦雪川此刻輕咳了幾下,他的披肩滑落下去。
而就在此刻,外麵有宮女來報:“陛下,蕭太妃的琴取過來了。”
秦雪川聽到這話後點點頭,他道:“放桌上,你們都退下吧。”
“是!”
寢殿之中隻剩下秦雪川一個人了,他走向前看著那把琴。當他看著那古文還有繁雜的花紋的時候驀地瞪大了雙目……
“阿玨,你知道梧桐木嗎?鳳棲梧桐,我要找到最好的梧桐木給你做把琴!”
秦雪川顫抖的雙手撫摸上了那把琴……
原來是這樣啊。
史書上對於秦玨與蕭銘澤的記載隻有寥寥數筆,他們怎麼生的,怎麼死的。如今,知道過去的隻有這樣死物了。
可惜,秦雪川忘記該怎麼彈琴了。以前還有情致來著,現在一點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