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鉑金包(1 / 2)

出租司機又偷瞥後視鏡了。

許時安卻不敢說什麼,隻把腦袋埋得更低了一點。

上車不過五分鍾,對方已經是第三次看後視鏡。她知道他在看什麼,自己的連衣裙睡得皺巴巴,口紅糊滿嘴唇邊好像剛吃了地獄辣拉麵,手裏還提著兩隻款式不一的吊帶高跟鞋。

——典型的失足少女,一不小心就要上社會新聞的那種。

“那個……你沒事吧?”司機大叔停在紅燈前,從手套箱抽了個塑料袋,“如果要吐的話……”

許時安緊張地接過那個袋子,道了聲謝。其實她昨晚把這輩子想吐的東西都吐空了,這會兒半是緊張半是宿醉,胃痛得厲害,頭也疼,唯獨不想吐。

“小姑娘,要不要我順路帶你去醫院,或者警局?”

大叔撓撓腦袋,“別害怕,我小女兒也跟你差不多年紀啦,今年考上了橘市實高喔。”說著忍不住自豪地微笑起來。

許時安:“……”橘市實驗高中,當地最好的重點高中,也是她剛畢業兩個月的母校。

“我,我已經成年了。”她輕聲解釋。

許時安骨架小,皮膚白,外加有點娃娃臉,經常被認錯年紀,前幾天還被ktv攔住了查身份證。

她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實驗高中的學生,怕這副狼狽的模樣丟了母校的臉。昨晚聚會那麼多同學,隻有她喝成這樣——無論酒量長相還是反應力,她好像天生就比同齡人慢半拍。

許時安蜷起雙腿,海藻一樣微卷的長發垂落到腳踝,像保護殼遮擋了外部視線。

街景倒退,車內重新安靜下來。

許時安微鬆了口氣。

她很不擅長和陌生人攀談,自從轉學來到橘市,三年了都沒能適應當地熱情的民風,尤其是自來熟的出租車司機,到現在也隻能勉強應付而已。

空調呼哧呼哧往外吐水,吹來的風卻仍帶著車前蓋的滾燙溫度。

橘市三麵環山,市區地勢平坦,正中盛著一汪八梅湖。夏天隻要是出太陽的日子,整個城市就成了一座蒸籠,熱得好像恨不得蒸盡最後一滴湖水。

對於長在北方的許時安而言,這樣的氣溫委實難熬,平素就蔫蔫的懶得動,更別提宿醉的第二天,也不怪司機覺得她該去看急診。

大叔很貼心地開進七拐八繞的小巷最深處,停在院門旁。

“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打這個電話喔1他手抄了一串電話,頗不放心地和發|票一起塞給許時安。

連衣裙沒有口袋,許時安隻得攥在汗濕的手心裏。

電話號碼好像也泛著熱氣。

她扭身挑開院門,光腳跑過庭院,從門墊底下翻出備用鑰匙打開舊鐵門。

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小洋房,許時安住在一樓,樓上有一戶獨居的老太太,三樓空置,房子裏麵沒有樓梯的,上下樓必須走屋後的露天梯。

仰頭透過鐵欄杆,樓上正燒著熱水器,嗡嗡響個不停。

她推開舊鐵門,終於將暑氣隔在了外麵。

許時安踩上冰涼涼的大理石地麵,低頭看向手裏提的兩隻高跟鞋:一隻普通得大賣場隨處可見,另一隻閃閃發光精巧優美,僅憑外表就能看出價值不菲。

她極憂愁地歎了口氣。

究竟為何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還要從昨晚的畢業聚餐說起。

高中三年,許時安作為轉學生,一直安安心心當著小透明。因此,當班長強調畢業聚餐大家“都”會參加的時候,她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然而事實上到場的,隻有寥寥二十幾人。

許時安孤零零縮在角落。席間有人勸酒,伶俐的姑娘撒個嬌便可以混過去,偏許時安最不會講場麵話,傻乎乎坐在那兒,被灌了了一杯又一杯。

再清醒過來,隻看到酒店套房精致的天花板。

更糟糕的是,床上不止她一個人。

許時安哀歎一聲,歪倒在舊沙發裏,像鴕鳥一樣腦袋埋進軟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