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裏睡覺的時候。
慕西許躺在床上半夢半醒, 忽然感覺到旁邊有人靠近過來,伸手抱住了他。
修長的手臂攬住了他的腰,把他往後一攬, 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緊實溫熱的胸膛燙貼著他的後背,呼吸聲在耳後若即若離。
就樣過了片刻, 他有些被吵到了, 因為對方胸腔裏的心跳聲,有些強烈, 在一片安靜中, 叫人實在是沒法忽略。
他於是翻了個身。
“還沒睡著?”薑鬱的嗓音低低響起,似乎是沒料到他還醒著。
畢竟都半夜了, 按照往常來看,個時候慕西許早就進入了夢境。
事實上, 他們倆很少會在床上交流, 言語很少, 身體方麵就更少, 因為慕西許但凡是上了床, 入睡很快。
薑鬱看他睡得麼快,也就不怎麼吵他, 頂多是趁人睡著之後,過來抱一抱,占占便宜。
慕西許從鼻腔裏哼出一個嗯字,此時室內正是一片黑暗, 大片的墨黑塗抹在每個角落裏, 他慢騰騰地睜開眼,眼前麼都看不到,但能清晰地感覺到麵前個人的存在, 一個又一下的呼吸聲,周身攜著沐浴露的清爽味道。
是薄荷味。
他以前並不怎麼喜歡種味道,帶給他的感覺與某些藥物很像,比如鎮靜劑。
但種氣息出現在薑鬱身上的時候,卻意外的不是那麼讓人反感。
他靠近了過去,湊到薑鬱的臉側,猶豫了下,主動親了下對方線條利落的下頜,而後往下滑,脖側,喉結——
沒等繼續,對方忽得翻過身,將他壓了下去。
黑暗中,青年的視線如有實質般,直勾勾地鎖在他的臉上,火熱又直白,帶著男人來自本能的侵略欲。
大約是過了兩秒。
薑鬱微啞的低沉嗓音終於響起。
“喂?”
是在試探他有沒有清醒。
慕西許慵懶地躺在床上,“嗯?”
連聲音都懶洋洋的,聽不出是麼情緒。
他抬起手臂,手指搭在薑鬱的後頸處,漫不經心地勾下對方修長的脖頸,又吻了上去。
操!誰他媽能忍?!
薑鬱克製不住地滾動了下喉結,側過頭,氣息逼近,交纏,毫不客氣地堵住了他的唇,柔軟溫熱的觸感簡直是令人心悸,讓人下意識想要索取更多。
清冽而帶有一絲幽香的氣息在鼻尖縈繞,沾染著慕西許的氣息,如同一把奪人心魄的鉤子,若即若離地勾著他。
他的吐息漸重。
簡直都想把個人給吃了。
拆骨入腹,骨頭渣子都不剩。
樣深吻了片刻,他忍不住把人抱了起來,抵在床頭,順手把床頭燈打開。
薑鬱的目光往對方的臉上掃了一眼,然而下一瞬,整個人都有些僵硬,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瞬間將他體內的火熱澆熄了大半。
——慕西許的臉上冷冷清清,半點欲望都沒有。
燈光照過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眸子有些不適地微眯了下,被咬紅的唇瓣有點腫,沾染著水澤,看起來很是誘人,麵上神色卻是冷冷淡淡,看不出半點想要做種事的意思。
薑鬱僵硬地盯著他看了半天,本來發熱的頭腦迅速冷了下去,眸色漸沉,嗓子還帶著啞意。
“你麼意思?”
不想做種事,還過來引誘他,他媽是在——可憐他??!
慕西許眨了下眼睛,“麼麼意思,我們不是情侶?做-愛不是理所當然?”
做-愛。
薑鬱咬了下牙,咀嚼著兩個字,很想問,那你愛我嗎,你心裏有幾分愛我?你現在心裏到底他媽在想麼?!
他鬆開手,身體後撤了一些,臉色很不好地甩來一句,“你繼續睡。”
慕西許看他的反應,像是準備去浴室解決,“怎麼啦,不是很想睡我?送上來你又不要?”
薑鬱眉目一沉,掀起眼皮,眼神毫不遮掩地盯著慕西許那張分外漂亮的臉,他向來都知道個人是個肉食動物,骨子裏的風格絕不是像臉那般冷淡仙氣,甚至很浪,但當看到慕西許麼隨便的時候,心裏還是很不爽。
他扯了扯唇角,帶著不爽又惡劣的口吻。
“我倒更喜歡你勾引我。”
慕西許:“行啊。”
他坐了起來,懶得整理身上的衣服,細長白淨的手指搭在薑鬱的肩上,在對方的注視下,徑直坐上了青年的大腿。
“……”
薑鬱心頭一跳,整張臉都繃住了。
他的下頜線都不自覺地緊繃,側過臉,唇線動了動,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讓人下去還是別下去。
個人怎麼……
慕西許唇角一勾,手臂搭在薑鬱繃直的肩膀上,對方身上還穿著衣服,身材簡直是完美,肩寬腿長,是介乎於少年與年人之間的那種緊韌性感,流暢的肌理線條,有種年輕人獨有的朝氣蓬勃,荷爾蒙很強烈。
他調笑道:“怎麼不看我?”
他的手臂緩緩收緊,看著對方逐漸染上緋紅的耳朵,在燈光下有些不明顯,突出的喉結滾了又滾,像是有些難耐,與無措。
眉眼彎彎地湊了過去,下連呼吸都離得很近。
“想我怎麼勾引你,嗯?”
其實壓根不需要勾引,年輕人本就氣盛,何況還是自家的媳婦。
就麼坐在自己懷裏。
沒過幾秒,薑鬱忍耐不住地抓住了慕西許在自己身上作亂的那隻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憋了下,嗓子裏擠出一句話。
“你到底在想麼?”
慕西許:“長夜漫漫……”
薑鬱徑直打斷他,“長麼夜,你白天睡覺的時間都嫌不夠。”
慕西許有些納悶,“你是不是得到我之後,就不想睡了?”
狗屁,每晚都想。
薑鬱的視線挪了過來,盯著眼前的張臉看了半天,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你怎麼從來都不在我麵前提左簷?”
慕西許神情微怔,眸裏的情緒淡了一分,唇側的笑意收斂。
“我在你麵前提他做麼。”
薑鬱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剛放在慕西許腰上的手指瞬間收緊。
但他表麵上冷靜自持,很平靜地說。
“他是你以前最好的哥們,不是嗎。”
慕西許收回手,興致缺缺,“我困了。”
薑鬱眉一皺,拽住他,“你為麼不問我?”
慕西許看他,“問你麼?”
薑鬱頓了下,“問我跟他的關係。”
他以為慕西許起碼會問幾句,然而個人根本就沒有,也不曾在任何人麵前談論,甚至就連家裏,左簷的所有物品都被收了起來。
所有都避而不談,嗜睡症卻麼嚴重。
慕西許噢了聲,仿佛才想起,“你跟他有關係?”
薑鬱聲色平穩,“假如有呢。”
慕西許:“比如?”
薑鬱:“你問我,我就要回答你?”
慕西許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欠揍是吧。”
故意問種話,又不說,當他脾氣有多好?
“慕西許。”
薑鬱時一字一頓地念著他的名字,眼神直視著他,嗓音冷硬,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像他那樣?”
因你而死。
慕西許聽到句話,微微眯起眸子。
他的身形背對著光,叫人看不清眼裏的情緒。
“對啊。”
他竟然承認了,撐著下巴,慢吞吞地說:“我個人還好,就是身邊的人,總是比較倒黴。各種意義上的倒黴。”
“而我呢,又不是神,沒麼起死回生的能力。”
“所以,人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及時行樂,不是很好?”
不知為何,薑鬱突然有點難過,個人是怎麼麵不改色地說出自己很好的種話。
一個能用自殺的手法來強迫自己恢複記憶的人。
在死亡麵前,沒有半點驚慌失措,卻反倒是習以為常。
慕西許明明看起來是那種應該被人捧著寵著養著的世家少爺。
他分明是出身豪門世家,天賦異稟,身份高貴。
他的嗓子有點堵,動了動唇,“不可能,我跟你——必定百年好合。”
“不會有其他結局。”
“……”慕西許稀奇地瞅著他,個人放言句話跟宣戰似的,氣勢忒盛,甚至有種神擋殺神的錯覺。
但既然不要投懷送抱,他的身子往後一倒,索性躺了下去。
“那我睡了。”
薑鬱在旁邊安靜地坐了一會,關上燈,又過來抱他。
慕西許又被他吵到了。
“做麼?”
薑鬱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說說話。”
慕西許次懶得動彈,也不想應付,“我有點困了。”
薑鬱沉默了下,“噢。”
就麼一個噢字,沒下文了。
但過了一會,不知為何,慕西許莫名有點過意不去,大概是由於他剛才一時興起,撩了一把,薑鬱居然都沒跟他算賬,於是他開口,“想說麼?”
薑鬱停頓了下,“說說……左簷。”
其實不想在慕西許麵前提左簷,上次就因為那個人,慕西許跟他分手,顯然在對方心裏,左簷的地位要比他高,誰他媽能忍。
但慕西許不提,他也不提,個心結麼時候能解開。
慕西許沉默片刻,就在薑鬱以為他並不想談論的時候,個人卻開了口。
“我跟他認識,就是個意外。”
薑鬱:“麼意外?”
慕西許回想了下那時的場景,“那時我剛離家,不知道能去哪。有一次經過一條巷子,裏麵有人在打群架,打得狠,血都濺了出來,在場不知道誰喊了句警察來了。”
“所有人都跑了,左簷經過我身邊,把我當作是他們一同叫過去的同夥,一塊拽跑了。”
薑鬱:“就是因為?”
慕西許:“對啊,就。”
一件再意外不過的小事。
薑鬱:“然後?”
“我莫名其妙,問他為麼拽我。”
“左簷說警察看到你在現場,肯定會把你一起抓走,說他算是救了我一命,作為報酬,請他吃頓飯就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