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5月7日(1 / 2)

星期五大到暴雨

蘇晚落把書包抱在懷裏,坐在廣場的台階上,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已經被雨水渾身淋濕了,行人打著傘匆匆走過,偶爾有人向她投以奇怪的目光。

她也並不在意,隻是呆呆地看著雨點打在光滑的青磚上麵,濺起一個個皇冠型的水花。

雨打在她身上,又冷又疼,但她一點都沒有要躲雨的意思。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的頭發,流過臉頰,混合臉上的淚,再流進脖子裏。

蘇晚落正茫然地看著水花一個個濺起又消逝,突然有人為她撐起一把傘,遮住了下落的雨。

“已經很晚了,怎麼還不回家?”一個溫柔好聽的男聲如此說道。

她抬起頭,一個穿著黑色唐裝的男人,左手拎著環保袋,右手舉著一把黑色的大傘,關心地看著她。

這個男人很年輕,大概隻有二十出頭,明明是平凡得在街上匆匆一瞥就會忘掉的類型,卻穿著一件令人移不開眼睛的唐裝——深如暗夜的黑色緞子,對襟上的幾顆盤扣深紅如血,右手的袖筒繡著一條暗紅色的龍,龍身蜿蜒,順著袖子盤旋而上,龍口正對著領口,乍看如同活物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斷他的脖子,這詭異而又栩栩如生的繡品,讓人感覺到他有種說不出來的神秘氣質。

蘇晚落很想說不用他多管閑事,但開口卻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情,沮喪道:“我把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丟了……”

“真是可憐。”年輕的男人惋惜地歎道。

蘇晚落扁了扁嘴,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她把他借給她的雨傘弄丟了。

放學的時候雨已經下得很大,同桌見她為難,好心地遞過一把雨傘。她呆了一下,正要滿心歡喜地追出去想要道謝,卻看到他和另一個女生共用一把雨傘,有說有笑地走出校園。

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崩塌了。

於是幹脆連傘也不打,一路走回家,半路上突然發現,他借給她的雨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丟了。

其實雨傘丟了還是小事,最讓她傷心的,是她意識到她的心已經丟了。

年輕的男人並沒有立刻就走,反而沉吟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很想找回它?”

蘇晚落使勁地點了點頭。

“那要不要到我店裏坐坐?”年輕的男人輕聲建議。

蘇晚落一愣,再次抬起了頭。

男人長得平凡,但此刻笑起來時,他背後濃重的烏雲深處透射出一縷陽光,一下子掃除了天空中凝重已久的陰霾,讓人不自覺地連心情都變得好轉起來。

像是被催眠了一樣,蘇晚落輕輕地點了點頭。

雨點漸漸變小,淅淅瀝瀝地打在傘上,清脆好聽。

蘇晚落卻在這時後悔起來,她怎麼就突然鬼迷心竅,答應和一個陌生人走?不行,要趕緊編個理由溜掉!

這時那年輕的男人柔聲說:“到了。”

蘇晚落抬頭一看,這是間店麵狹小的鋪子,布置非常古樸,門窗都是精巧的古典樣式,夾雜在兩家現代的快餐店之間,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門楣的牌匾上麵寫著兩個漂亮的小篆書,依稀可以辨認出“啞舍”二字。

“啞舍?”蘇晚落滿腹疑問。

“這是我的古董店,這裏的每件古董都承載了許多許多的故事,但它們都不會說話,所以也無法讓人聽到它們的心事。”

年輕的老板推開陳舊的雕花木門,令蘇晚落感到異樣的是,店裏並沒有人,但他卻沒有鎖門。

“別擔心,我從來不鎖門,不會有小偷敢來這裏偷東西的。”像是知道她心底的疑問,年輕的老板站在略暗的鋪內,緩緩回過頭,笑了笑。

“歡迎光臨‘啞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