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承認,反而假情假意待我是朋友,結果晚飯的時候,想給我下蠱。”沈瀚道,“好在我當了三十年賊頭,這點警惕之心還是有的,沒有讓他得逞,假裝暈倒被他關了起來。當然,幾根繩子是綁不住我的,等他一出門,我便悄悄跟著他,到了叢林深處的苗寨裏,寨子看起來被洗劫過,亂糟糟一片,一個人都沒有,那個苗疆男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跪在地上嚎哭不已,我一看出了事,可不得了,趕緊過去告訴他,我是那兩個漢人的朋友,有什麼問題可以幫他,他哭夠了,就找了紙筆給我畫了個地圖,催我快去芙蓉山芙蓉洞,說什麼晚了就完了,聽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我讓他跟我一起去,沒想到看著五大三粗一個漢子,竟然哭得動都動不了幾步,我隻能一個人過去。”
沈瀚長舒一口氣:“結果還是去晚了,等我到那個芙蓉洞洞口時,就看到一具白骨,門口的血跡都發黑了,那個洞裏啊,還是血腥味衝天,我硬著頭皮進去,一路走一路的白骨,大概是蠱蟲啃的,一絲肉都沒剩。幸好洞裏的蠱蟲應該跑完了,不然看這盛況,我估計也要交代在裏麵。我做了最壞的打算,至少要把你們的屍骨帶回來,也算有個交代,很幸運讓我找到了半截撈月刀,你要麼?但我現在沒帶在身上,回頭取給你。”他瞄向趙崢的腰間,“不過你已經有了新刀,這舊的……”
“要。”趙崢果斷道,能尋回另外半截斷刀實屬意外之喜,無論如何,那都是他爹的東西,“幾個地窖都沒有人,極樂山莊太過矚目,看來不會藏在這裏。我們還得去其他地方找找。”
沈瀚問:“看你的樣子,你已經有地點了。”
趙崢沒回答,隻問他:“你在芙蓉洞口看到的屍骨,是不是日月幫幫主鍾憶北的?”
沈瀚點頭:“不錯。”
“你在他身上搜到了什麼?”
沈瀚:“……你當時在旁邊看著呢?”
趙崢笑:“一個大幫幫主,可是身價無限,放過豈不是太可惜?”
沈瀚麵不改色:“幾兩銀子,一塊腰牌,還有……”他說著說著,警惕地打住,隨後問,“你想做什麼?”
趙崢親昵地湊近他,一張臉笑得燦若桃花:“沈大哥,這麼說可就見外了,我總覺得跟你異常親,叫聲姐夫都不為過。姐夫,那日月幫可是目前的第一大幫,分舵就有許多,富貴權力滔天,姐夫,你想不想當當幫主過過癮?”
沈瀚被他一聲又一聲的“姐夫”叫得耳熱,然而聽到最後一句,頭皮發麻,忙退後兩步:“想什麼想,那鍾憶北背後,是我從來都看不懂的深淵,你是想害死我,哥哥再會逃,也逃不出龍潭虎穴……”
“你可以,姐夫,事成之後,我必會助你一臂之力,將這聲‘姐夫’成真。”趙崢叫著親熱的稱謂,聲音卻冷如寒冰,“鍾憶北沒有死,而是從苗疆逃了回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鍾憶北,而我,就是你的心腹影子,一個隻在暗處,沒有自我的影子。龍潭虎穴,才有吸引人的東西。”
“事若不成呢?”
“沒有‘不成’的說法,必須成。”
他吐字依然溫和,然而微微眯起眼睛,本就有些狹長的多情眼變得無情且狠厲,使得臉上帶有一絲邪氣,沈瀚看著他的模樣,後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幸虧他的人生一直受到正道指引,否則稍有偏差,走了邪路,已經禍亂天下了。
半晌後,沈瀚才遲遲開口,咬牙道:“趙崢啊趙崢,我以前隻覺得你是隻小狼崽子,現在才知道,你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修羅,從裏到外,沒有一處不是黑的。”
趙崢端端正正朝他拱手施禮,麵融春水,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過獎了,姐夫。”
作者有話要說: 好!爭取這個月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