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乍暖,晴空酌酌。
嘰喳吵鬧的燕子低掠而過,枝頭盛意的桃花,卷了幾瓣,簌簌而下,最後飄落在方正的青石台階上。
兩個妙齡姑娘踏著青石,沿著遊廊,並肩走來。
青衫姑娘有一張討喜的圓臉,眉眼彎彎端著承盤笑意盎然道:“丹朱姐姐,勞煩您了,前些日子,三娘子病得最重的時候,也多虧姐姐幫我和銀珠,我們那時真是慌了神。”
丹朱比她要大上兩歲,手中提著盛放點心的食盒,和她說話語氣裏滿是親昵:“瞧你說的,三娘子是將軍府闔府上下的心頭肉,少夫人本就疼她,我們也是拿三娘子當主子一樣服侍呢。說起來,少夫人早就想來了,但自從老夫人去了靈照寺禮佛,府裏的事情便都得由少夫人過目,這幾日一直忙著,這不才得空來看三娘子。”
兩人轉過長廊,跨過門檻的大門正中,牌匾上寫著瀟灑飄逸的“素苑”兩個字。
踏進素苑,丹朱放輕聲量:“三娘子溫柔嫻靜,用那些文人的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對,美的不可方物,要不是早就定了親,這麼多年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府裏提親,可誰能想到……碧翠,這些時日你和銀珠多看護著點三娘子,這場大病,可把闔府上下都嚇壞了,現在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再不能有什麼差池了。”
碧翠小臉一暗,想著最開始的時候三娘子整日以淚洗麵,最後生生拖累了身子,娘子原本身子骨就弱,那場大病幾乎去了條命,能恢複過來,肯定是老夫人在寺廟裏整日誦經和她們沒日沒夜誠心禱告的緣故。
官場上的事,她們不懂,但她和銀珠兩人是真恨不得將那安郡王的兒子踹上個一百八十回,叫他哭爹喊娘,滿地打滾才能解恨。
她道:“姐姐放心,碧翠這次一定會把三娘子護得好好的。”
那個什麼狗屁趙伯希,再也別想見她們娘子一麵了!
想著大病過後,三娘子那些不同往日的神色和習慣,她便心疼。
一直以來喜歡的刺繡也擱置了,反倒是拿起了刻刀,找來白布,整日塗塗畫畫,石頭、珠子、貝殼,拿來解悶的東西都甚是奇特。
二少爺也真是寵溺無度,三娘子要什麼他就給找來什麼。
兩人朝著院內主屋走去,丹朱忍不住好奇地看著承盤上的溫盅:“我剛見你這承盤,裏麵莫不是牛乳嗎?”
碧翠點頭:“是的,自打三娘子病好了,就說著想喝這牛乳,她以前是不喜歡這些腥膻之物的,現在每天要喝上兩回呢,廚房的管事便著人特地采上新鮮的,加熱後再送過來。”
想到娘子每日一臉沉重地喝下這牛乳,她便忍不住低頭一笑,頭上一支嵌花的玉簪便躍入丹朱眼簾。
那本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白玉簪,但簪身卻鑲嵌了精致的綠色枝葉,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分外亮眼,蜿蜒而上在簪頭開出一朵金黃色的牡丹花。
丹朱好奇又欽羨,忍不住問道:“碧翠,你這簪子樣式真是稀奇,是在哪裏賣的?”
誰知,碧翠卻是驕傲地揚起臉,神秘地一笑道:“丹朱姐姐,我這簪子天下間至此一件,哪裏也買不到呢。”
房間的閣樓,暖意微拂,雕梁下,滿樹桃花襯著青石小路,枝頭春色洋洋灑灑,一派詩意。
說是將軍府的宅子,倒是少了刀槍劍戟的冷意。
沈妙妙坐在窗前,看到碧翠和丹朱進了屋子,便收回了目光。
“妙妙,看你恢複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這幾日見素苑裏歡聲笑語,熱鬧了不少,今日一看果然這臉色也紅潤了些,你大哥這幾日事務繁多,不及來看你,我回去同他說,他也能安心不少。”
沈妙妙對著榻上矮桌旁的妙齡女子一笑:“讓大哥和嫂嫂憂心了,我身子確實好多了,閑來無事便讓她們陪著我胡鬧了兩日,等再修養幾日,我便親自去給大哥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