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小姐姿容頂尖,倒是比慈小姐漂亮不少,但她如今成了殘廢,孫少爺還願意迎娶,說明二人之間的情誼格外深濃。”
即便兩名丫鬟刻意壓低了聲音,聶慈依舊能聽見她們交談的內容。
手中的狼毫筆吸滿墨汁,她邊在紙上記錄著方才的釉料配方,邊彎了彎紅潤的唇角。
聶慈很清楚,顏舒棠對孫澤生並無半點情意,她之所以答應這樁婚事,不過是為了利用孫澤生而已,這二人結為夫婦以後,生出齟齬是遲早的事,屆時隻需稍微花點心思,便能從內部將他們擊破。
翌日,天剛蒙蒙亮,聶父聶母便來到聶慈院前,將人喚了出來。
“慈兒,待會咱們就要前往清風樓了,為父先將鐵鎖劈開,取出瓷器,這樣拿著也方便些。”聶父手裏拎著一把斧頭,不斷比劃著。
聶慈並未吭聲,她接過斧頭,稍一用力,隻聽一聲脆響,便劈開了被鐵水封死的鎖。
聶父不由咋舌,他沒想到女兒的力氣居然這麼大,不過眼下正事要緊,他也沒有多問,掀開箱蓋,取出那幾件以紅布包裹的瓷器。
聶母神情冷淡,掃也不掃聶慈半眼,兀自說道:“待會和我舒棠也會前往清風樓。”
聶父頗有些不讚同地看著妻子,“舒棠重傷未愈,應該安心在家休養,為何非要參加賞瓷會?這不是折騰自己嗎?”
“舒棠隻想去瞧瞧那些瓷器罷了,哪裏會耗費心神?你不要杞人憂天。”
聶父拗不過她,隻能帶上體弱的顏舒棠,四人乘著馬車,前往昌州城最大的酒樓——清風樓。
顏舒棠坐在聶母身畔,許是剛了卻一樁心事,她的氣色比前幾日好了許多,目光時不時落在聶父懷中的木匣上,眼底盡是好奇。
“爹爹,咱們馬上就要進清風樓了,女兒想看看這幾件上品,可以嗎?”
不知為何,顏舒棠總覺得不太放心,因此,她想提前確認一番,看看聶慈燒製出來的瓷器是否真與霞照非常相似。
“不行。”聶父還沒開口,聶慈便直接拒絕了。
顏舒棠眼底透出幾分黯然,“姐姐是在提防棠兒嗎?棠兒再怎麼說也是聶家人,肯定不會泄露自家的隱秘。”
聶慈不想節外生枝,她的嗓音疏離而又清冷:“用不上半個時辰,這幾件瓷器就會放在展台上,屆時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聶母忍不住嗬斥:“舒棠是你妹妹,又不是外人,為什麼要拒絕她?”
“母親,您莫不是忘了,這幾件瓷器是女兒燒製出來的。”
短短一句話,將聶母堵得啞口無言。
她做夢也沒想到聶慈會如此頂撞自己,如此不孝不悌、冷血無情,就算在燒瓷方麵頗有天賦,也隻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罷了,這輩子都難成大器。
不多時,馬車停在清風樓前。
附近的百姓看到聶家的標識,難免生出幾分詫異。
“自打聶老爺子去世後,聶家燒瓷的水準一年不如一年,已經許久沒來參加賞瓷會了,他們這次主動來到清風樓,難道是想自取其辱?”
“可不是自取其辱嗎?孫家每年都會拔得頭籌,而聶家若是參會的話,恐怕隻能排到末尾。況且聶家的女兒剛被孫澤生休棄,這會兒上趕著來到清風樓,不會是想重新嫁給孫澤生吧?真是不知羞恥!”
“誒,你們看看聶家姑娘,好像比月前消瘦不少,必定是被傷了心,才會如此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