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穿書(1 / 3)

汴京十月,寒風漸厲,涼浸浸地從門窗邊隙侵入。屋裏蠟燈將盡,光線昏慘慘的,半明半昧。

驀地,一隻骨節細瘦修長的手從床帳裏伸出,探向矮桌上的水杯。

他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但五指間微微發抖,綿軟無力,根本握不住水杯。

“嘩啦1一聲脆響,水杯砸了下去,碎瓷片亂濺。

外麵守夜的陸嘉聽到動靜,迅速推門而入,滿臉驚恐,“丞相1

帷帳被揭起,床榻上年輕男人昳麗的形容露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微凸的眉骨壓著眼窩,略顯陰鬱,細薄的眼尾微微上勾,明明很虛弱的模樣,眉眼間卻自帶一股子冷冽。

陸嘉被他額角上的薄汗刺得眼眶發疼,忙湊過去攙扶他,“丞相稍等,我去叫太醫。”

溫無玦無力地擺擺手,歎了口氣道:“算了,不用去了。”

從昨天醒來後,他心裏就明白,他這是穿到《一代名相》裏麵的病弱主角身上了。

原身跟隨先帝打江山時,衝鋒陷陣、鋒芒畢露,一著不慎中了敵方的劇毒,後來雖然救回來了,底子卻壞掉了,每到冬日就容易舊疾發作,不是普通藥石可以醫治的。

而這次發作,一方麵是因為季節問題,一方麵是被瘋批小皇帝給氣到了。

先帝登基之後,原身備受倚重,官至丞相,原本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幾年清淨日子。

偏偏先帝英年早逝,臨終時把自己十八歲的獨子托付給他,尊他為相父,令他好好輔佐幼主,直到皇帝親政。

先帝看人很準,原身是個忠心耿耿的賢臣,才能超拔,是輔政的不二人眩

隻可惜少年皇帝蕭歸卻是個紈絝,不學無術,終日浪蕩不理朝政。

原身每每勸諫,苦口婆心,蕭歸卻絲毫不領情,對他厭惡入骨,甚至當著滿朝大臣的麵罵他“長了一張死人臉,整天不會說人話”。

原身氣性高,被激得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因此就病倒了。

溫無玦就著陸嘉端過來的茶水喝了幾口,胸口處的鬱悶感稍減,闔上眼休息。

這個時候的原身才二十六歲,還沒到死的時候,他倒不用過於擔心。

或者說,與其擔心這個身體的活得不夠長,還不如擔心這個國家活得太短。

真就,我與國家比命長。

書中主角是死在亡國之前,但他死後不到一年,京城就被南邊戎敵破了,大梁短暫的壽命匆匆終結。

現在溫無玦穿書了,就成了一個未知變量,一隻小蝴蝶煽動的翅膀尚且能引起一場颶風,何況溫無玦是一個主角,掌握著大梁的朝政,未來能走到哪一步,都是未知數。

他想起剛剛半睡半醒之間,外麵有人在討論著什麼,隱約聽見提到了安平侯三個字。

於是他問道:“陸嘉,南疆可有事?”

陸嘉幫他掖被角的手頓了一下。

入冬之後,丞相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還要日夜操心政事,就是鐵打的也遭不祝

況且昏君當眾羞辱丞相,害得丞相當場吐血,險些喪命,憑什麼還要為這種人的江山賣力?

他心中不滿,卻也不敢隱瞞,隻拉著臉,“是安平侯上折子說南疆有戎敵騷擾,請求朝廷支援。”

溫無玦回想書中的劇情,主角被氣得吐血這段時間線上,國中尚算太平,沒有大風大浪。

這個時候剛剛步入冬季,南邊戎敵想必是冬儲不足,想要搶掠一波食物過冬,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他心裏正琢磨著,外間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夾著內宮太監尖尖細細的談笑聲,在深夜寂靜的丞相府裏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