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手道:“你也去,你一人留則大家都不會走,你此刻最需要的是跟你們的龍頭同度厄運。”
張一女道:“他說得對。”
張三爸仰天長歎:“既然如此,我們‘天機’就欠了你的情,負了你的恩義了。”
鐵手大笑道:“我還沒死,你們能欠久嗎?我會找你們償還的,快籌措好償債的能力吧!你現在決不能死,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大家的。你看,多少門人為你死了,多少門徒仍可以為你效死,你身負重任,你身欠钜債,別人能死,你決不能!”
張三爸笑道:“我們有的是熱血、誌氣和人頭,你要哪樣、盡可來取!”
鐵手也笑道:“我要來作什麼?我也有。隻有像蔡京、童貫那種人,自己沒有這種東西,才到處要人家的。”
張三爸看著這個年輕人,像絕世的寶劍乍遇曠世的好刀,終於激發起壯誌豪情:“好,你內力高,連鍾碎、載斷聯手都鬥不過你,待我傷好了,毒盡除時,我要親自稱一稱你的斤兩。”
鐵手眼睛閃著光道:“我總有百來斤吧?值多少錢一兩?你果然還是你,張三爸果然還是天機龍頭!”
他為了不想氣氛有一種生離死別樣般的淒傷,高聲說笑,豪語快話,言談自若。
張三爸忽大聲道:“好,這樣個少年郎,才是我好女婿的人選!他日見我,再見你時,當心我把這沒人要的寶貝女兒嫁給你!”
張一女粉麵當時緋紅。
蔡老擇和梁小悲的臉也紅了一陣。
張三爸說完就走。
頭也不回。
——你替我守。
——我走。
一——我欠你情。
——我若不死,我如活著,必還。
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
江湖熱血男兒,有些活是不必說的。
毋庸說的。
我仍是我雖然仍是遇上了一些小遭遇戰,但張三爸、何大憤、蔡老擇、梁小悲、陳笑、張一女等一夥六人,仍能順利突圍。
他們進入了蟈蟈村。
——進入了蟈蟈村,就等於安全了一半。
隻要逃得過去,就能從頭再起。
——人生能有幾個“從頭再起”?
但隻要信心在、熱誠在、朋友仍在,月缺了可以再圓,城塌了可以再建,連肝壞了都可以再生,有什麼失去了不可以再從頭來過的?
有。
譬如青春、生命、歲月、人……
麵對如斯荒山、孤月、殘景、曉村,還有身邊既受了數不清的傷吃了算不盡的苦而還在捱著肚餓的兄弟門徒,想起昔日的呼兒將出換美酒,鍾鼓饌玉不足貴,沙場秋點兵,哥舒夜帶刀,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鬥酒十千恣歡謔,烹羊宰牛且為樂,東風一夜吹鄉夢,千金散盡還複來的日子。當日攬轡誌國澄清天下,拯救萬民,那些歲月,竟遠了,逝了,不知會否複來,但眼前盡是荒山涼月。
風寒侵衣。
霧寒。
露重。
傷重。
傷重。
心傷。
就在這時,兩枚青錢飛過。
那是“青蛛傳音”:即是以兩枚銅錢緊貼平行發射,由於迸射腕力巧技,使得銅錢在滑行之時相互碰觸,發出輕響,示意訊息。
這是“天機”的傳訊方式之一。
這回的訊號是表示:
發現敵蹤。
來的是一小隊衙差,約十二三人,由一統帶領隊,大搖大擺,好不威風。
他們選了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的側巷裏,正好是張三爸等人匿伏之地。
發訊號的是梁小悲。
他的輕功最好,先行探路摸哨,誰也強不過他。
張三爸等立即匿在暗處,留意動靜。
那領隊的軍官命**力敲門,才不過應門稍遲,他就令人踢門,十分囂張。
那戶人家慌忙打開了門,那軍官劈麵就大聲說:
“咱們是奉命來抓張三爸等一眾劇盜的。我們懷疑你們窩藏朝廷欽犯,來人呀,搜一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