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有些人而言,他叫你小心別人的時候,其實你要小心的就是他。
其實,人最應該小心的,還是自己。
因為沒有自己就不會有“危機”。
──危機通常都是由自己引發的。
──幸運也一樣。
阿裏當然不認為自己處於什麼危機中。夕陽那麼璀璨,仿佛連遠處的墳地都美了起來。星星開始點亮,阿裏想起他小時候以為螢火蟲就是天上飛下來的小星子。而在房子外麵,傳來阿裏媽媽和老瘦、老福、老何還有貓貓他們衝刷屋子的聲音,幹麼要把住的地方弄得那麼幹淨?反正,這兒就是有一種仿似死魚的味道,衝也衝不幹淨。
往常,穿穿一定會出外幫忙他們洗刷的,可是,他今天喝了點酒,隻會對著阿裏嘀咕不已。
阿裏當然也還不知道:他們是為了待會兒在子時方屆之際,替他慶祝生辰;就是為了待會兒的熱鬧聚會,他們才將一切先清理幹淨。
阿裏一向忘了自己的生日。(當然他也忘了別人的生日,除了他媽媽的。)
他正奇怪:今天耶律銀衝,為啥到現在還沒來?連訊兒也沒一個!今天不必去明察暗訪了不成?!
他們來了之後,也打算告訴他們:其實穿穿也是怪可憐的,他們要決定一下,應該幫助“哪一邊”比較妥當。
在穿穿酒後向他傾吐之前,他們卻都聽過傷危時的小骨,說過心裏的話。
他們都了解:小骨鍾意貓貓,已經入心入肺、入血入骨了。
所以他們有意“成全”。
複元中的小骨,來何家“坐”了幾次。
貓貓不是躲了起來,就是忙她的事。
陪小骨聊天的,反而是那三四個老人家,要不然,就是阿裏和他的結義兄弟們。
看到小骨醉翁之意而又忸怩不安的樣子,這“五人幫”中的四人,全為他著急。
貓貓來本是在房裏替老瘦打草鞋,小骨來了不久之後,她在飯廳抹桌椅。
小骨不斷的注視著貓貓,以致他和老瘦對弈的結果是:三局三敗。
阿裏他們發現小骨“發明”了一種“看人的方法”,那就是可以不移動頭顱,隻用轉睛一直盯住一個人上上下下整間屋子(還包括屋外)不放,而且,還能使在他對麵為棋局沉思的老者不致發現。
阿裏擔心小骨會扭傷頸骨──如果眼睛有骨的話,那就一定是扭傷眼骨了。
不過,小骨仿佛很享受這種“眼功”。
──他在苦苦“鍛煉”。
後來,貓貓在廚房跟阿裏媽媽做事,小骨以幫阿裏媽媽搬柴的理由,出入廚房。
阿裏媽媽忽然表示覺得有點冷,一麵揩著汗一麵快步走出了廚房。
可是害臊的貓貓也到大廳去了。
她在打掃大廳。
然而小骨還傻在廚房裏。
阿裏忍不住,他走過去,一拍小骨肩膀。
這一掌大概是把小骨的內外傷拍得一起發作了吧,差點沒大叫了一聲。
“你是專誠來搬柴的嗎?”
“我……”
“你是一心來找老瘦下棋的嗎?”
“這……”
“如果你來的目的是找貓貓姑娘,為何不找個機會跟她說話去?”
“……我怕冒昧。”
“冒昧?更冒昧的事,你這猖狂的人不是也做過了?你還親了她呢!”
“……我該死。不過,那時候,我以為可能是永訣了,所以才有膽子,唐突了……佳人!”
“現在不是生死關頭,所以你的膽子就消失了。”
“我怕……我怕這樣不好……”
“怕,怕你這個大頭鬼!你站在那兒,虎視眈眈的,眼金金的,整個貓見了魚的樣子,這才叫不好!你要鼓起勇氣,上前說話呀!”
“我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小骨幾乎要哭出來了。
“你這蠢蛋!跟她說話呀,太簡單了!這點我是專家,也是老將了,就教你兩套招子吧!你隨便走過去,像我一樣,隨便一站,擺出像我一樣的風度、俊貌和灑脫,那,你要是左邊臉輪廓較好,就用左臉向著她;要是右臉長得比較像話,就用右臉朝著她。像我這樣從那個角度看都那麼完美的好漢。隨便怎麼站都一樣吸引人,所以沒有關係;不過,像你那麼醜和不成熟的人,就得要背著光站,那麼她才不會一下子給你嚇跑掉。不過,千萬不要離得太近,因為你有口臭,我沒有。然後,你就隨便說點什麼,有了個開始,才有下文呀!”
小骨雖給阿裏的唾液噴得一臉都是,但仍聽得非常用心,不過卻顯然更加困惑:“那麼,我隨便說哪幾句話呢?”
“你這蠢蛋!還要不要我教你如何吃飯!”阿裏沒好氣的說,“你就隨便說:‘我已親了你左臉,你再給我親親右臉如何!’”
小骨糾正道:“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