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昭正想上前幫忙,偏眸間注意到淩玄的臉色有些難看,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就仿佛聽說過,小鄰居暈血。
輕撞他的胳膊,遞一瓶礦泉水過去,關切道:“你這症狀夠嚴重的,看羊血也不行?”
淩玄依舊不適地皺著眉,好看的兩頰和嘴唇都有些微微泛白,隻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見他實在難受,良昭並不催促,指了指一旁的長椅,“先去那邊坐著休息下。”
淩玄坐在樹蔭下喝了水才漸漸緩和,用手背拭去額頭上的冷汗,低聲苦笑。
“我父母當年遇難是因為工廠爆炸,見最後一麵的時候就血肉模糊的。所以直到現在,我看這個場麵也不太行。”
“很多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越是困在原地就越是難捱。”良昭的聲音平淡,但給人莫名的安全感。
淩玄笑意溫煦,不服氣式地搡了一把坐到身邊的良工,“少瞧不起人啊,這隻是生理上而已。”
空了半晌,他又喃喃地接下去:“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沒覺得自己需要撫慰。可能都習慣了吧,除了偶爾會在我妹麵前力不從心。對我而言,雙親離世後最傷腦筋的事反而是如何做到長兄如父。”
“哎說起來,你弟才比你小8歲,這麼大的男生管教起來應該更困難吧。”
不知為何,兩人間的話題忽然就跳轉到了家庭教育的方向。
良昭端了桌子上半熟的扇貝過來,邊放在小鐵爐上烤著,邊散淡地回應:“不難,他的骨頭沒有你想得那麼硬。”
淩玄瞪大眼睛,仔細消化了良工的意思後,濡唇問:“……你還動手?”
烤爐上方的錫紙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良昭用長鐵夾緩慢撥動著燒紅了的炭塊,隨口搭話:“小時候打啊,很多事情如果說過一遍他還記不住的話,我就沒耐性了。”
“謔,那可是你繼母的小兒子,按理說在家應該非常受寵,挨打像吃飯似的,你爸媽不心疼啊?”
良昭輕哼:“誰知道呢。”
“反正每當良曦和要犯渾的時候,我爸絕不會說‘你應該乖一點’,而會反問他‘要不要我叫你哥回家吃飯’。所以說得無情點,我啊,其實算是一對慈父慈母家庭教育中的冷血工具人。”
略染無奈的語氣引地淩玄暗自抿唇,良昭倏然抬眸,看著他逸秀的臉龐已經完全恢複了過來。
“笑什麼?”
“我覺得這個方法很好,每一位慈父背後,都應該還有個真槍實棒以理服人的爹。恩……這要記在我以後的養娃攻略裏。”
他偏頭撐住下巴,透過碳粒的彌彌火光凝望過來,笑容乖巧而寧和。
“自己就是個小孩兒,想的還挺多。”良昭輕嗤著,把烤熟了的扇貝淋上醬汁裝進盤子,遞給淩玄,“可以吃了,小心燙。”
淩玄笑意不改,起身揮手道:“不吃啦,烤爐這邊太熱了,良工自己忙吧,我下水涼快一下。”
不等良昭回應,身邊的青年已經跑向了遠灘。
“走,蒼蒼、小印,帶你們開快艇去。”
“好嘞!淩哥。”
對著幾個漸成圓點的背影,良昭不放心地沉聲叮囑:“別跑太遠。”
領頭的年輕人根本不停腳,隻語氣頑劣地留下一句:“那可不一定,你得時刻關注,記得救我1
良昭不禁蹙額,“就你這樣的也能養孩子?”
愉悅的笑聲從稍遠的海麵上傳來,“那不是還有你嘛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