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早晨。
天光已大亮。
葉蒼蒼揉了揉額角，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映出一張憔悴的臉。
她已經連續工作了21個小時。
風聲呼嘯，天幹物燥。
她舔了下嘴皮，拿著空空的水杯去了飲水間。
沒還進門就聽見自己的名字。
“就是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嘴上說什麼為全組人著想，還不就是想出風頭。”
“人家想出風頭就能出，不像我們，”丁靈的聲音，“沒背景沒靠山。”
“不就是仗著在mck有個同學，聽說她那個同學，也就是一個小員工，地位還不如我們在華盛。”
“這年頭，隻要有根繩就能扯上線，後麵要麼錢要麼色，有什麼難的……弄得全組人都得看她一個人臉色。”
丁靈說著，一抬頭就看見端著水杯站在門口的人，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衝咖啡的孫世璐。
孫世璐也發現了葉蒼蒼，尷尬地低下頭。
葉蒼蒼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坦然地走過去，按下飲水機按鈕。
水流進玻璃杯的時候，她寡淡開口。
“要是我沒記錯，mck應該是由二位負責對接的吧？”
對麵兩人形色各異。
葉蒼蒼也不看她們，嗓音沙啞，“現在mck的人還沒到，兩位也知道他們不來的後果，要不，你們去催一下？”
“嗬嗬，我們也就是隨便說說，蒼蒼你別往心裏去啊。”
“就是，我們開玩笑呢。”
兩人說著迅速退出了飲水間。
葉蒼蒼端起玻璃杯。
太燙。
她把臉湊到玻璃杯上方，氤氳的熱氣撲到臉上，滋潤著幹澀的眼睫。
終於又活了過來。
電話響了，她放下杯子。
“蒼蒼？”那邊季霏聲音輕快。
“到哪兒了？”葉蒼蒼問。
“就在你們華盛呢。”
葉蒼蒼鬆了口氣，又拿起杯子，還是燙，她吹了吹，提醒：“十五分鍾之內必須趕到采購現場會議室，遲到視作默認退標。”
“知道了，就你們公司規矩多。”季霏不爽。
要不是你們mck突然退標，我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這句話葉蒼蒼想了想，沒說。
雖然是同學，畢竟有求於人。
“你猜我今天和誰一起來的？”季霏神秘兮兮
“誰？”
“哈哈哈哈——”那邊話未出口，已經心思不純地笑開了，葉蒼蒼剛想提醒這裏是工作場合，那笑就忽然自己停住。
好像一口氣沒上來被人噎了回去，季霏陡然換了個嚴肅刻板的語氣，“嗯，好。我知道了。再見。”
葉蒼蒼：“……”
手機振動，是季霏的消息。
【我老板，一個超級超級帥的大帥哥，單身女員工福利，我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流口水jpg】
水還在冒著熱氣，一時半會兒涼不下來。
就季霏這不太靠譜的工作態度，葉蒼蒼不放心，放下杯子轉身出去了。
會議室裏，采購專家們都已到位，其它兩個公司也全部就緒。
就差mck這位大爺了。
“蒼蒼，有事嗎？”采購部的江淮看見葉蒼蒼徘徊的身影，特意從玻璃門後走了出來。
他比葉蒼蒼早來幾年，經驗多，人又和善，經常主動幫助葉蒼蒼。
“沒事。”葉蒼蒼笑笑。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
“真沒事。”葉蒼蒼打斷他的話，看看周圍，壓低聲音說，“萬一mck遲到，會議能不能推遲一小會兒。”
江淮看了一眼會議室，臉色為難，“就算是國際大牌公司，也不能真這麼耍大牌吧。”
顧深點點頭，明白了。
牆上，分鍾一點一點向前推進，還有五分鍾。
季霏的身影一直沒出現。
葉蒼蒼默默數著時間，不由得著急起來。
“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