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從枯樹枝頭飛起,怪叫著消失在夜色邊緣,懸空的月亮出現重影,分裂成三個。
與這光景融合的,是座破敗莊園。
【歡迎來到初始世界。】
【我是監管者。】
【而你的身份是——服從者。】
在那尾音飄飄散去時,伊塔洛斯從腐朽敗絮中睜開了眼。
他醒了。
沉落的世界也醒了。
伊塔洛斯被拉扯坐起,神情掩藏在白發陰影中,又兩個呼吸過去,他才收回了潛遊在無邊黑暗中的意識,抬眼看向房間。毫不意外結滿蛛網、落滿塵埃。顯然,宅邸中空無一人,長眠在此的隻有他。
但他被吵醒了,被一個狂妄自大的聲音。
那語氣是會讓非常多人生氣的典型,伊塔洛斯評價,但他並不生氣,他心情還算不錯,至少就目前來說。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醒來,他都忘了自己的期待,但命運可憐他,重新給予他機會。
伊塔洛斯踩上並不柔軟的地毯,輕扯衣領,腐朽的布料立即散成碎片。那些碎片如同猝死的蝴蝶,在他身上擦過,最後在他腳邊淺淺鋪了一層。
他喜歡這些表現形式,現在他更覺得它們有趣。
之後,伊塔洛斯收回視線,跨過破碎布料來到窗前,此時,他已經換上一套嶄新的貴族簡裝。
畢竟破爛的過時裝扮不適合迎接客人。
他望著窗外。
尖叫聲從遠處傳來。
“這是哪裏……藹—1
直到這時,那聲音才冷漠繼續。
【你的身份隻有一個——支配者,或是服從者。】
【作為支配者,你擁有讓自己的服從者服從命令的權利。】
【作為服從者,你必須服從自己的支配者所命令的一切。】
真無禮埃
伊塔洛斯沉沉地笑了幾聲。醒來成了不知名人的附屬品,可他並非走丟的寵物,他乖乖在自己的宅邸睡著呢。真不講道理。
伊塔洛斯托臉,朝窗外伸出手指,白霧立即纏繞過來,近乎貪婪得貼附在蒼白皮膚上。他隨意勾了勾,這些物質便在他指外裹了一層。
伊塔洛斯攪弄著,視線移到了遠處。
客人們站在大門,有整整十三個。
他們此時被白霧包圍,幾乎都被身上不斷聚攏的白色吸引了注意,可他們身邊不止這些具有迷惑性卻沒有實質傷害的存在,他們應該分出心思注意四周。
伊塔洛斯蘇醒時就發現了,當然,任誰聽見那突兀又帶有命令性質的話語,都該明白世界發生了改變。
世界有了唯一的支配者,祂將掌控所有……什麼的。
不過常人相信到這點要遲鈍得多。
因為他們並不能立即察覺到自己認知之外的存在,也無法認清自己的立常
伊塔洛斯看得清清楚楚呢,這些迷惑對他不起作用。
在客人周圍,站著密密麻麻的‘人’。人幾乎與白霧融在一起,或者說,他們正不斷釋放著白霧。
也許是初來乍到,被異樣擾亂心神,此刻沒人察覺。
很快,其中一人對他們說了什麼,人們將信將疑地按照監管者的話與自己的搭檔站在一起。支配者與服從者兩人一個組合,最後,先前發言的黑發青年成了多餘。
看起來,那就是他的‘新主人’了。
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一張一合的口讓眾人冷靜下來。
周圍的人影正悄無聲息地靠近,外形有些類似融化的蠟燭,眼睛是兩個黑孔,嘴角有詭異弧度。談不上可怖,但也絕非和善。
如果此時有個膽小鬼跑出去——如伊塔洛斯所想得那樣,這個可憐蟲大喊“你在撒謊,出口肯定在外麵1毫不猶豫地衝出安全界限,投入了人影懷抱——那他一定能感受到巨大驚喜。
“啊啊啊啊!1那人嚐試後退回到同伴身邊,但白霧將他和人影緊緊粘在一起,下一刻,慘叫變得微弱,軀體融化變成一團血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