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敲了一下鬱桓的腦袋:“想什麼呢,高考生?明天就要考試了,今天還玩什麼玩?”
“可我等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來了。”鬱桓似乎是有些鬱悶。
“但我年年都會來,高考卻隻有一次。”
“……不還能複讀嗎?”鬱桓小聲反駁道。
“你還想複讀?”阮秋平眯起眼睛。
鬱桓:“不是,我隻是覺得一天不學習也沒什麼,不會影響我考試的。”
“越是到考試越不能鬆懈。”阮秋平在書桌上敲了幾下,說,“開始學習吧,我就在這看著你,我想看看學習好的人是怎麼學習的。”
“阮阮學習不好嗎?”鬱桓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
“學習不好就算了,隻是有時候……別人說我做錯了,我卻死活發現不了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是數學題嗎?”
“不是,是其他的東西。”阮秋平看著鬱桓書桌上a大的照片,問道,“你為什麼喜歡a大?”
鬱桓抬頭看了一眼照片,笑著說:“因為他是全國最好的學校。”
“隻是因為這個嗎?”
“這是最重要的原因,畢竟我也想要向一些人證明我自己。”鬱桓頓了一下,看向阮秋平,“而且聽說a大的學校裏有一家很好吃的麵包店,阮阮,你明年來的時候,我帶你去吃。”
“好。”阮秋平有點兒期待。
鬱桓坐在書桌前開始學習,阮秋平也拿了一本書坐在他旁邊看。
時間靜靜地流淌。
窗外有蟬在鳴叫。
屋裏很安靜,隻能聽到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
阮秋平覺得一切都很好。
明明昨天天氣還很晴朗,高考這天早上卻忽然下起暴雨來。
阮秋平叫了一輛出租車去送鬱桓進考場,沒想到出租車卻壞在了半路上。
不過還好,鬱桓的考場離這裏並不算遠,而且時間很充足,不用擔心遲到。
阮秋平和鬱桓從出租車上下來,共撐著一把傘往考點走。
鬱桓突然湊到阮秋平耳邊說:“阮阮,我下個月就要滿18歲了。”
阮秋平眼睛亮了亮:“那我下次來,你就成年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喝酒了!我還沒喝過這裏的酒呢1
“除了喝酒,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鬱桓眼睛閃閃發亮。
“什麼事情啊?”阮秋平很是好奇。
“明年你就知道了。”
鬱桓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像是灑滿了星光。
暴雨又猛烈了些,夾雜著狂風傾盆而下,碩大的雨傘被風吹的七歪八扭,幾乎要完全遮擋住兩人前方的視線。
雨點打在雨傘上,劈裏啪啦,很是嘈雜。
“鬱桓,你被淋濕了嗎?要不我們再找一輛出租車吧1
阮秋平抬頭看向鬱桓,卻發現鬱桓的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慘白,瞳孔也在瞬間緊縮,隨著一聲刺耳的急刹,鬱桓突然伸出手,猛地把阮秋平推了出去——
暴雨聲,刹車聲,尖叫聲。
鮮血被水流衝散,變成一條紅色的河。
“哎,聽說是高考生,怎麼這麼倒黴,剛好在這一天發生了事故。”
“那麼寬的一條路,百米內就這倆人在路邊走著,怎麼就能剛好撞到呢,真可憐礙…”
手術室旁有兩個護士在竊竊私語,看見阮秋平走了過來,慌忙止住了聲音。
阮秋平渾身都濕透了,雨水順著鮮血滴在地上。在醫院的白瓷磚上留下一灘粉色的水漬。
他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著,右手的手臂顫地更為明顯,手環已經被石塊砸地扁了下去,手腕上也留有一道長長的劃傷,鮮血將手環腐蝕得焦黑,緊緊貼在他的皮肉上。
他當時想用法術治療鬱桓,可他微弱的法術對鬱桓的傷勢無濟於事。
他想砸開手環,用全部的力量去救鬱桓,可卻砸不開手環。
他割破手腕想用自己的鮮血腐蝕手環,可是也失敗了。
阮秋平是第一次如此明確地知道,他自己是一個多麼的無能的廢物。
手術室門被打開,醫生走出來告知情況。
阮秋平慌忙趕了過去:“……醫……醫生……怎麼樣?”
“病人的情況很不好,腿部有感染和組織壞死,必須進行截肢。”
阮秋平呆在原地,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顫顫巍巍地說:“……不對,不對,你再看看……這樣不對……他……他不是一般的人,他一直運氣很好的,他不可能遭受這種事情……”
“你說鬱桓運氣好嗎?”
隨著一聲嗤笑,一個有些眼熟的少年突然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
是鬱樊。
鬱桓的弟弟。
“你在開什麼玩笑?他運氣怎麼會好?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厄運災星就是因為煞氣太重,氣運太糟,才會從小就被我爺爺從家裏趕出來了嗎?”
阮秋平渾身都僵住,像是幾十道天雷齊齊朝著他劈了下來。